玉歌看了魔罗一眼,笑了一下,随即调侃道:
“怎么,你心软了?想帮她一把?”
魔罗低下头思考了一瞬便抬起头说道:
“假如可以,我会给她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哦?你觉得她因何而能在你这里得到一次机会?”
玉歌转过身看着魔罗,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好奇的神色,她对于此人的处理早就有了定论可她还是想听听魔罗的意见。
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她和国师交过手,还在她的手底下活着回来了。
“属下只是觉得,属下也只是一只老鼠罢了。”
魔罗并不善言辞解释,只是用最简单的一句话描述了自己对她的看法。
只见玉歌摇头笑了笑,无奈的说道:
“万魔罗啊万魔罗,你这样讲是觉得在我手下做事不爽快吗?哈哈哈哈”
玉歌虽然这样揶揄魔罗却是发出了爽朗的笑声,魔罗在她手下做事是怎样的她心知肚明,只是玉歌逐渐意识到自己看中的这个下属的能力远远不止会局限在朝堂之上。
万魔罗想要的是更多的自由,玉歌早就意识到有一天时机成熟的时候她便会离开。
她们本身就是一样向往自由的人,只是她受制于南国、女皇陛下、玉国公府和锦衣卫指挥使的重重身份脱离不得。
“既然你都这样说了,我有一件事情交给你去办。”
玉歌示意魔罗将头凑过来,在她的耳边耳语几句之后便离开了。
天渐渐地暗下来,一直到那火红的夕阳被夜幕掩盖,才有人穿着一身深色的斗篷披夜而来,镇抚司的门口那人出示了一块令牌,成功的进入到了内堂。
“我当是哪位贵人,更深露重来我这里,原来是户部侍郎的夫君啊。”
那人正是叶英的夫君,此时摘下了脸上的面纱却并未将斗篷摘下,他手中拿着一个食盒,对着玉歌行了一礼。
“指挥使大人,那孩子我想见见,毕竟和我有了半个月的父女之情。”
玉歌对于他的要求并不惊讶,甚至可以说是特意等在此处,点点头说道:
“既然是您要求的,我自然是没有拒绝的道理,来人——”
玉歌喊了一声,一直守在门口的魔罗便走了进来:
“将这位夫君带过去见见那孩子吧。”
魔罗道了一声是,便领着他往牢狱之中走去。
因为小老鼠是死刑犯,所以即便是有人来探望也需要有人在旁边看守,魔罗将大牢的门打开,他走了进去只看到小老鼠此时正背对着大门侧躺着。
“孩子.”
正背对着门口的她听到那熟悉的声音猛然转过头来,却在看到了他之后停顿住,既没有上前也没有停下。
只是看着她将那食盒里面的饭菜一一拿出来,摆放在矮桌上面之后才开口招呼她说道:
“孩子,过来吃点东西吧。”
小老鼠犹豫了一下走到了桌子面前坐下,只是并不动筷子,她一错不错的盯着面前的人。
只见他清了清嗓子说道:
“好孩子,我知道你是个本质不坏的好孩子,之前的年岁受苦了,我会想办法帮你求情免了这斩首之刑。”
那小老鼠见她说的情真意切,眼中还有泪光善守,只是这于她而言并不能让她感动。
“不必了,你说我是个本质不坏的人,那我告诉你——”
“从我记事起,便生活在垃圾堆里面,与那些出堂作证的乞丐为伍;她们说我的爹爹是最低贱的伶娼,母亲只是个掮客;我的出生就是一个错误,没有人需要我。”
她笑了笑,似乎是在说别人的故事一般:
“那些乞丐将我从垃圾和泔水里面捡回去,给我起名叫老鼠,只是为了多一个人要饭罢了,我拼命的活着努力的保护自己,为了不缺胳膊少腿我学会了偷盗,只因为那简单的跪着乞讨完全不如伤残的小孩子讨来的多罢了。”
“我生在京都城,长在京都城,可偏偏我却生在那最阴暗最见不得人的地方。”
“我尝试过无数次的逃离和改变,可因为我的出身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她站起身,低头看着那个自己真心实意叫过爹爹的人——
“为什么,凭什么?我真的把你当做了我的亲生父亲,为什么总有人要毁掉这一切,你知道我有多么羡慕叶子期吗!”
“她才是叶家的千金,而我永远都只能做阴沟里的老鼠。”
“即便如此,错了就是错了。”
小老鼠点点头再次坐下:
“我愿赌服输,愿意赴死。”
“孩子,你.”
“不要再说任何话了,也许你给过我温暖,可我现在只觉得更加刺骨的寒冷。”
她打断了他的话,不想再继续交谈下去,只是最后说了一句:
“只是我真的没有将你推下水去。”
说完这句话之后,任凭叶英夫君在说任何话,她便都不再开口。
一直等到了探视的时间结束,他才恋恋不舍的离开,从走了叶英的夫君,魔罗再次回到了牢房之中。
刚刚她一直站在门口,将二人的对话听了一个全,此时再回到牢房里面的时候只看见那小老鼠正对着一桌子的饭菜发呆。
“怎么不吃?”
这次是魔罗坐在了她的对面,从怀中掏出了一双银筷子每样夹了一筷子放在自己面前的碗里面吃了起来。
那小老鼠的眼睛滴溜溜的看着她的银筷子,确认进到魔罗的嘴巴里面才把筷子放在自己脏兮兮的衣服上擦了擦,也有模有样的夹起来。
魔罗淡淡的笑了一下,就知道这小老鼠疑心重,她送走叶英的夫君之后才特意找了一双银筷子。
“你不是不怕死了么?怎么还害怕他在这菜里面下毒不成。”
那小老鼠的动作一顿,将口中的食物吞咽下去才说道:
“如果真的被毒死,至少我不希望是爹爹亲手送来的。”
说罢她便又多夹了好多菜往嘴里塞,一直到塞得鼓鼓囊囊的,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也在咀嚼。
“既然这么委屈,刚刚为何不多解释几句服个软;户部侍郎家若是求情,没准真能免了你这杀头死刑。”
魔罗耐着性子等那小老鼠将嘴里的食物都嚼碎咽下去,再用袖子擦了擦一齐落下的鼻涕眼泪,她这才说道:
“冒充别人顶替她的人生若我成功了,那我便真的成了叶家的千金,偷走本来属于她的人生。”
“但现在失败了,我有苦楚、我心中不平、我运气不好——我有千般借口,万般理由,那也不能否认我是个坏人,做的是坏事,我心中门儿清,所以我坏也要坏的明明白白!”
她抬眼看着魔罗,眼神之中都是坚定和决绝,就像是一头被逼到了绝境中的野兽,下定了决心要殊死一搏一般。
虽然她什么都没讲,但魔罗能清楚的明白,若是自己问起:再给她一次机会的话,她还是会这样做。
“我不解释,我不怕死!与其活的像是烂泥一样一辈子都见不到希望,我宁愿现在就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