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派浮于表面的温馨亲情也在此时冻结。
季父有些不可思议地问:你、你说什么?你要跟家里接触收养关系?
是的。
你知你在说什么吗?!季父拍桌子起来,一脸失望地看着他,我一直以来都把你当成继承人去培养,在你身上投入了多少心血,你现在跟我说你要跟我接触收养关系?!
季柯望着他,这话是你先提出来的。
季父一噎,是我先提出来的,但那时候我是被你气到了,父子之间生气偶尔说些重话不是很正常吗?你怎么还能当真呢?
季柯觉得好笑,可我并不觉得那天你是在说气话。
两句话都被季柯给怼回来,季父很不高兴。
他不想再继续掰扯这个问题,于是改口道:不谈那些气话,季柯,你知不知道跟我接触收养关系你会损失什么?家里的产业多值钱你知道吗?!
很值钱,我知道,但是我不感兴趣。
季父气笑了,那你说说你对什么感兴趣?
我对航母建造感兴趣,我对报效祖国感兴趣。
报效祖国?季父这回不是被气笑了,直接因为觉得他的话可笑而笑,中国那么多人,报效祖国差你一个吗?再说了,报效祖国你能有什么好处?你能比当季氏继承人挣得多吗?
这话说的季柯直皱眉。
他单知道季父是个对亲情淡漠的人,没想到还是个极端的利己主义者。
季父深吸了一口气,缓了缓脸上愤怒的表情,放低声音劝说道:季柯,你还小,人在少年时有一些梦想很正常,我以前也一样。
但是梦想他不能当饭吃。
等你再长大些就知道了,只有有钱的生活才是最好过的,那些什么精忠报国的理想都是虚的,而且中国已经很厉害了,用不着你再去上赶着报国。
他觉得季柯现在对报国这么有执念,主要还是因为年纪小,没有吃过社会的苦,等长大了就会觉得现在的想法很幼稚。
这个社会,理想不能当饭吃,有钱才能。
季柯听这话直接就气笑了,是谁告诉你精忠报国就是跟穷划等号了?我们国家要是苛待人才,能发展的这么快吗?
我觉得你这个人很奇怪,我能理解你极度利己,毕竟人不为自己活着才是罕见,可你为什么一定要逼着我我的想法跟你一样呢?
我能尊重你,你为什么不能尊重我?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拎不清呢?季父想继续对季柯进行利己主义洗脑,可话还没说出口,就被一阵手机铃声打断了。
季父有些不耐烦的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在看清屏幕上的电话以后,脸色大变。
他有些慌张的看了季柯一眼,然后拿着手机去阳台接电话。
季柯听不清季父说了什么,也没看到他的口型。
事实上季父没怎么说过话,他只是一直在点头,嘴里说着是是是。
电话打了不到五分钟季父就回来了,他眼神复杂地看了季柯两秒,忽然就松了口,如果你真的很想解除收养关系,正好明天是周六,就去民政局办手续吧。
季柯微微瞪大了眼睛。
他准备好了一箩筐的辩词,这就同意了?
是因为刚才那通电话?电话是谁打给季父的?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能达到目的就是好的。
季柯点点头,说好。
晚饭继续,但比起前半场安静了许多,整个餐桌上只有碗筷碰撞的声音。
吃完饭,季柯说了一声就上楼去了。
季父回头看了他一眼,冷冷地哼了一声,转回头看到低头吃饭的季凌,他忍不住发火:看看你哥,你有他一半优秀我就省心了!
多优秀的大儿子,以后就跟他没关系了,只剩下一个糟心的小儿子,唉!
季凌面无表情的继续吃饭,吃着吃着,一滴眼泪没忍住掉进了碗里。
他忽然就觉得之前那些针对季柯的折腾没了意义。
第二天早上,季柯向研究所请了假,跟季父季母一起去了民政局。
汽车停在门口,季父忍不住又问了季柯一遍:你想好了?真的要跟季家解除关系?解除关系以后,季家的一分钱你都拿不到。
不仅如此,季家的房子你也不能再住了,待会儿出来以后你必须在今天之内搬到外面去。
季柯毫无波澜,我确定,可以快点吗?我待会儿还要去研究所实习。
季父被他的态度气到了,却也没敢说什么,只是哼了一声就下车了。
手续办的很迅速,工作人员还认出来了季柯,给他送了好多糖果。
从民政局出来,季柯感觉自己浑身上下是从未有过的轻松。
他替原来的季柯从这个畸形的家庭里脱离出来了,如果他会留在这个世界,那就相当于替他自己摆脱了一间糟心事,很好。
季柯来民政局之前就已经把行李都收拾好了,他跟季父打了声招呼,便拉着行李箱头也不回的走了。
看着季柯决绝的背影,季父忍不住叫住他,又问了一遍:季柯,你真的想好了?
季柯微微侧头,没有回答,而是反问:季先生,您觉得您真的有资格做一个父亲吗?
季父被这句话说愣了,他呆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
等他再朝前看,却看不见季柯的身影。
他的养子已经离开了。
季柯先打车回了学校宿舍,老师那儿他打过招呼,现在直接过去就行。
安顿好行李,他又连忙拿着资料到研究所。
去到研究所的时候是上午十点钟,季柯一进大门就看到了坐着玩手机的江景澄。
听到声音,江景澄抬头,冲他笑了一下,来了?不是请了半天的假么,怎么现在就过来了?
要办的事情办完了,就赶紧过来了。
江景澄嗯了一声,起身,吃饭了吗?没吃饭先去吃饭,吃饱了再忙。
吃过了。季柯悄悄打量着眼前的男人,忍不住问:江所长,您认识季氏生物科技的董事长吗?
江景澄点头,见过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