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念的笑意凝在脸上,卷翘的羽睫眨了又眨,很难相信平日话不多说的男人正在出口凶她。
事实上,祁荀才说完,便心生悔意。
分明是担心的话,到他嘴里便多了几分呵斥和责怪。
他只是担心极了,方才从高楼往下瞧,正有一行事诡异的男子伸手去探白念的腰肢,得亏他及时出手,这才没教那人得逞。
可白念哪知道这些,她自幼乖顺,从不惹事。阿爹不在永宁,府里唯有阿娘,她为了讨好阿娘,不教阿娘操心,更是不敢给白府徒添麻烦。
陡然被祁荀一凶,她大概真的觉得自己哪里做错了。
“我不是故意要走。”
方才发生慌乱时,她确实有些手足无措。可说到底,她在永宁呆了这么些年,对这七弯街总归要比阿寻熟悉些。
白念像做错事的小孩,垂着脑袋软软开口:“我只是担心你。”
这等软糯糯讨好的话,任谁听了都不由地心软。
更何况是早早后悔的祁荀。
他抿了抿嘴,心里的火气一下全无。可他仍是板着脸说道:“这么多人,万一嗑着碰着,夫人该担心了。”
男人总归有些嘴硬,即便是自己担心,也非要给这番话安个由头。
话落,祁荀单手抱起白念,让她坐在自己的肩头,小姑娘轻呼一声,害怕地攥着他的手心。
“既然小姐熟悉,那就劳烦小姐引路了。”
白念咬了咬下唇,面色绯红。她一手死死地撑着祁荀的肩,一动也不敢动。
半晌,才憋出一句话:“我自己能走。”
祁荀禁锢着她的双腿,勾起一抹笑道:“前边人多,你若下来,我们二人都瞧不清路。”
不过是不肯放她下来的说辞罢了。
白念瞧不清路说得过去,依照祁荀的身量,又怎会被前边的人挡了视线。只是他不这样说,小姑娘定是吵着闹着想要下来。
果不其然,此话一出,白念只好乖乖地仰头指路。
马车离他们所在的地方不远,只因人群熙来攘往,晕头转向,这才没摸着折回的路。
有白念居高处指路,视野开阔,不出一会,他们二人就同车夫会合。
赵婉亲眼瞧见祁白念坐在祁荀肩头,说不傻眼都是假的。
谁人不知宣平侯府的那位,荤-腥不沾,素得很,论谁也近不了身。今日这场面,她属实是头一遭见。
赵婉暗自咬牙,她爹爹教她讨好李长安时,李长安一门心思扑在白念身上。
永宁好不容易来了有头有脸的人物,她算计好了一切,到头来,还是落入白念囊中。
赵婉尽力掩去自己的妒意,见她们二人朝自己走来,立马换上一副关切的面容:“妹妹去哪了,可教我和阿寻好找。”
白念愣了一下:“你和阿寻?”
这言外之意,无非就是:你找阿寻时,阿寻正同我一处。
可赵婉偏偏点到为止,不敢多说,也不愿多说。这种欲言又止的手段,无异于在白念心里埋下一个小疙瘩。
正此时,于秋横冲直撞而来,她撞在赵婉身上,赵婉身子不稳,向前倾去,险要落入祁荀怀里。
祁荀原可以推开她,垂首却瞥见她腰际上挂着一块醒目的玉牌。
第35章 玉牌 是你在倒贴?
这块玉牌质地普通, 本身并不起眼。
只因它是将军夫人祖上亲传下来的,这等诸如传家信物之类的东西,价值是次要的, 最主要的还是传承血脉, 辨认身份。
早在宁音出生时, 将军夫人便将玉牌转赠给宁音,说是能护身降福, 规避厄运。
自那以后,宁音天天佩戴, 一日都未曾落下。
祁荀常来将军府,自是见过这块玉牌。若他记得没错, 玉牌的背面应用小篆刻着一个“卫”字。
“你这玉牌...”
祁荀正开口问。
于秋便匆匆赶来:“小姐,老爷喊您快些回府。”
赵婉瞧了一眼祁荀,并未作答,她福了福身子,随着侍婢上了马车。
马车内,赵婉取下玉牌, 以指腹摩挲, 玉牌的背面凹凸不平,翻转过来一瞧, 赫然刻着一个’卫’。
*
永宁的救火署在青鸾河的另一面,来时没少受阻。直至茶楼这侧的铺子烧了干净,潜火兵才姗姗赶来。
乔元均紧跟在潜火兵身后, 面色沉沉,他一路催促,喉间沙哑,应是动了不小怒气。
瞧见祁荀后, 也顾不上身份,有点像回禀要务,又像是例行疏散告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