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一定要独立。
车子辗转了几条路,最后平稳地停在了一栋独栋公寓附近。这里不像以前南佑疏的村里,家家户户都挨的紧,晚上老是有鸡叫、狗叫还有不知名的虫子在耳语。
这里好像几百米才有一栋房子,旁边种植了很多绿植,但南佑疏仔细听了好久,也没听到虫子聒噪的叫声。司机为许若华开门,许若华点了点头,交代了句注意安全,便让司机回家了。
到家了。许若华用有点慵懒的声音提醒了一下,仍见女孩不敢擅自挪动脚步,难道是怕自己不成?许若华想到女孩是看了采访会才知道她的,上次她那么凶地怼记者,这次又叫保镖揍人,小孩子害怕,好像也是正常的。
于是许若华主动牵起女孩的小手往家里带,刚刚在车上已经穿了羽绒服的许若华和南佑疏穿的是同款羽绒服,因为是备用的,款式和长度都一模一样,许若华穿着只到膝盖,南佑疏穿着却都拖地了。
两个身影在灯光下一大一小,因为羽绒服不太合身,小女孩走路也不太方便,像一只摇摆的企鹅,许若华失笑,自己在乱想什么,还是先安置好这小姑娘吧。
一进家门,要是说之前南佑疏对豪车没有什么概念,所以觉得许若华应该是不愁吃穿那种,那现在足以让南佑疏傻眼了虽然层数只有两层,但面积很大,木质的地板、现代的水晶大吊灯、不知道多少寸的大电视悬在客厅墙壁正中,样样精美的家具设施和艺术品让南佑疏意识到许若华好像真的不缺钱。
此外格外令人注意的,还有一个专门的酒柜,里面摆放了各种各样的酒,数量很多而且都是英文,南佑疏不太看得懂,只知道没有他爹喝的牛栏山和二锅头。
南佑疏心里一紧,连自己都没察觉,微皱眉头,一副老干部的模样,担心地看向许若华:姐姐喜欢喝酒吗?
许若华被这个问题问得有些出神。这个家其实她不常回,自己以前是经常跑通告的,许家大宅因为面积大所以在城郊,为了工作,自己倒是买了几套房,这套是她近年来住的次数最多的房子了,至于酒她以前很爱喝。
刚离开魏柏晗的时候,她几乎每夜都崩溃至极,至少会喝掉三整瓶的混酒,直到把自己和到麻木,喝到再也想不起他为止。
那时候他的哥哥许严宽带领的许氏集团还只是个小投资公司,许严宽那时也是个没钱没势的人,忙了一个星期才听说妹妹出事,差点拿刀跟魏柏晗拼命。
只不过短短消沉了一周的妹妹,却好像脱胎换骨,主动找到许严宽说,爸爸才走,我只剩妈妈和你了,不要冲动,哥哥,他欠我的我自己以后会全数讨回,至于伤我的,我也要加倍奉还。
许严宽看着散发着酒气,眼下一片乌青的许若华,终究没去找魏柏晗拼命,他是知道自己妹妹的性子的。
再后来,许若华发了疯地冲事业,许严宽也一样,如今,倒是有了蝉联三年桂枝奖的影后和许氏集团。
至于酒,后来许若华除了应酬,基本是不碰了,想清楚了事情,酒就失去了作用。正如有些人,脏了,她就不要了。
见许若华迟迟没有回话的南佑疏怀疑自己是不是多嘴了,暗自观察着许若华的神色,又结结巴巴地解释:喝酒太多对身体不太好,书上说过。
许若华突然有点惊讶,这个小不点此时胆子倒是很大,明明人已经瑟瑟缩缩的了,嘴上还在管着她,从来没人敢管自己。
许若华起了坏心思:哦?可惜我的酒大多数不是用来喝的。
南佑疏满是疑问,酒不是用来喝的?
不知道是不是冷到了,南佑疏眼眶红红的,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雾气,水灵灵地看向许若华。
许若华突然凑近,近得连呼吸的气息都扑到了南佑疏的脸上,好笑地挑了挑眉,带着一股坏笑,发挥起她最擅长的演技:酒还可以配美人,倒在浴池里,一起洗澡倒是很惬意。
然而容易受惊吓的南佑疏因为女人的突然靠近,那股淡定沉着,甜而不腻的青草香又席卷了她的鼻尖,女人的气息也旖旎在她小小的脸蛋上,久驱不散,这让南佑疏慌乱地睁大了无辜的眼眸,结果什么话也没听清。
许若华看着小女孩慌乱的表情,觉得她一定是被吓到了,吓一吓也好,要敲打敲打,免得谁都相信,也免得比她还老成地说着不合年龄的话。
这会轮到南佑疏不回话当个小哑巴了,刚刚不该只顾着闻女人身上的气味,她真的很想听清许若华刚刚说了什么。
许若华看着差不多了捏了捏小女孩的微红的鼻尖,刚刚在车上还不觉得,小女孩不但瘦弱,身体也总是冰凉的。
看到女孩兜里始终装的那瓶哮喘喷剂,再想起小女孩背上的乌青,女人不忍心再挑逗了:没什么,是做菜用的,有时候倒点酒佐味。快去洗个热水澡,自己能洗吗?等会我给你擦药。家里没买菜,我点个外卖,你吃什么?
要是被旁人知道价值不菲的上好红酒居然要被佐菜,估计得痛心疾首地大骂资本主义。
听到吃的后,南佑疏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很久没吃东西了,突然想起了大伯给她做的花生酱拌面,糯糯地答到:我自己可以洗的。如果方便的话,想吃花生酱拌面,也不是非要吃,姐姐给什么我都吃。姐姐,真的谢谢你,今天救了我。
嗯,自己能洗澡,倒是个省心的小家伙。不过花生酱拌面?这涉及了许若华的知识盲区,以前在许家,阿姨从来没做过,走南闯北跟了那么多剧组也没吃过,这小家伙的口味倒是有点奇怪。
许若华边想便把许若华带到了浴室,想起女孩身上有伤,不宜泡澡,边仔细嘱咐她:脱了衣服后站在浴缸里洗就好了,左拧是热水,右拧是冷水,这瓶是洗身子的,这瓶是洗头发的。
然后看南佑疏不禁风吹雨打的身子骨,怕她滑倒,又往浴缸里丢了一块防滑的防水垫子,还是有点不放心,告诉南佑疏她就在外面,有事叫她,然后又把外面的空调打开了,她怕南佑疏等下出来冷。
南佑疏也仔细地听着许若华教她,好像很久没有人这么体贴入微地关心过她了。
以前在村里,南志宏和王梅才不管她,天气不算太冷的时候,她就索性用井里的冷水洗,因为烧水就要用柴,她是要被指着鼻子骂的。
很久没洗,要是女孩想烧水洗个澡,王梅就会睁着眼说瞎话尖酸地喊着:南志宏,你看看你这个女儿,每天都要烧水洗澡,怎么,是哪个娇滴滴的公主转世了不成?水不要攒柴不要劈的?之前还说想上学,一个女孩子有什么好读书的,也不看看我们家供不供得起你。
南佑疏每次听了都不还嘴,要是稍微回一句,王梅就要开始撒泼了,直到引起南志宏的注意,然后劈头盖脸地骂她一顿,她爸心情不好的时候,还会动手打她,好像眼前这个小女孩不是自己亲生骨肉似的。
久而久之,南佑疏学聪明了,趁王梅打麻将不在家,南志宏去卖肉或者醉酒的时候,偷厨房里的洗洁精,自己悄悄地烧水,快刀斩乱麻地洗完。
说起读书这事,夫妇俩铁了心不让南佑疏去村里的学校上学。还好大伯每周都会教她知识,南佑疏很聪明,一下就能学会别人学习一周的知识点。
不知不觉南佑疏已经洗好了,她像只小狗一样嗅了嗅,姐姐的沐浴露和洗发水也很好闻。
又嗅了嗅自己身上,应该没有汗味了之前被老男人追的时候,她连衣服都被汗浸湿透了,那姐姐之前,是不是闻到了她身上的汗味?
南佑疏窘迫极了,很想让许若华忘掉她狼狈窘迫的样子。
而后尴尬的事情发生了,浴室里没有毛巾,衣服也没拿。
也许姐姐刚才也忘记了。南佑疏小心翼翼地穿上拖鞋,像只企鹅一样裸着身子走到门口处,充满热气的浴室里暂时还不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