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战利品与大新闻
病房内的桌子上多了一篮水果，和拆开不久的那篮一模一样。
每天都要来一次的联盟冠军卡露乃小姐矜持地坐在沙发上，一左一右是她的两位同事，朵拉塞娜与帕琦拉。
看着醒来之后状态也不错的菲利奥，卡露乃严肃的表情也渐渐松缓下来，多了几分温和的笑意，只是看向娜姿时的眼神有些古怪。
娜姿微微抬高下巴，自矜地沉默着，仪态端庄，神色平静，丝毫看不出一两分钟以前还在被窝里做着鸵鸟，又赶在菲利奥开门之前如闪电般杀出，以肉眼难以捕捉的极速将一切恢复正常。
“咳咳！”不用娜姿开口，菲利奥也知道她此刻隐藏在表象之下的窘迫，清清嗓子，将几人的目光引来，朗声开口，“实在是太麻烦你们了，天天往我这里跑，娜姿之前都和我讲过了，非常感谢大家的关心。”
“啧，果然和卡露乃说的一样，你这人客气得不像样。”卡露乃还未开口，大大咧咧的帕琦拉先翘起二郎腿，无所谓地一摊手，意有所指地看向娜姿，语气轻佻，“不过，比起某人的冷脸还是好看多了。”
“哦？我倒是觉得，有些人干正事的时候帮不上什么忙，事情结束了反而添乱的样子才不好看。”
娜姿的语气毫无波动，眼神如刀，强硬地回望过去，与帕琦拉隔空交锋，无形的火在视线交汇处飞溅。
同样记仇的两人凑到一起，火药味立刻浓了起来。
“哎呀，总之醒过来就好了，这些天我们都在担心你的身体啊，和传说宝可梦战斗确实是非常危险。”朵拉塞娜一把捏在帕琦拉的肩头，在她痛苦的无声挣扎中将她拉到了身后，笑着说道。
温柔的笑容掩盖了远超常人的非凡力量和气魄，眯眯眼天王恐怖如斯。
“你和超梦的战斗让我们每个人都终身难忘，尤其是我这个不称职的冠军，实在是惭愧。理事长先生一再嘱咐我，等你醒来，一定要代表联盟表示感谢。这一次的任务，真的是多亏了你的情报和奋战，是我们力量和决心不足，才险些酿成大祸。整个卡洛斯地区都会铭记你的贡献。”
卡露乃站起身，朵拉塞娜和不情不愿的帕琦拉也紧随其后，朝着菲利奥的方向欠身致意。
菲利奥也赶紧起身，扶住三人，你来我往好一番客套和谦虚，才重新宾主落座。
看着滴水不漏的菲利奥和俨然紧跟在他身后的娜姿，朵拉塞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露出高深莫测的微笑，本就一直微微眯起的双眼几乎只剩下了一条缝隙。
卡露乃不露痕迹地看了自己这位前辈和好友一眼，沉声道：“现在让我们觉得最可惜的，就是那天超梦走得太快，连道谢的机会都没有。实在是遗憾和失礼了，要不是有你和它在现场，真的让基格尔德吞噬了那里的污染物，那么就算是哲尔尼亚斯和伊裴尔塔尔恐怕也无法应对。你们救了我们所有人的性命，也挽救了卡洛斯。”
菲利奥摆摆手，客气道：“我相信在那样的场合，只要是有能力的训练家，都会挺身而出的。我也只是仰仗超梦的力量，自己不敢贪功，你们的感谢，我会找机会告诉祂的，这个请放心。”
“那我就安心了。”卡露乃微笑颔首，仍有些病态苍白的脸上都多了点红润的气色。
紧接着，她从手包里拿出两个精美的锦盒，话锋一转，轻快地说道：“不过，只是安心可不够，这两样东西在我这里已经待了好几天了，让我诚惶诚恐。理事长先生千叮咛万嘱咐，要我亲手把它们送给你。这里是你的战利品，还有联盟为这次事件准备的一点心意，请你不要拒绝。”
“这是……？”
哪怕是用能够隔绝能量的珍贵材料打造的锦盒也无法完全阻隔，两道让菲利奥印象分外深刻的气息悄然渗出，镇定的目光也随之微微波动。
“这样才对，要是看到好东西还无动于衷，我就要怀疑你是不是被基格尔德打成傻子了。”用尽力气扒拉开身旁的朵拉塞娜，帕琦拉不乏卖弄地坐直上身，戏谑地看向菲利奥，“这两样可都是宝贝中的宝贝，寻常人一辈子也见不……呜呜呜！”
话没说完，朵拉塞娜就将手捂在她的嘴上，语气悠然：“这种时候应该好好听卡露乃讲话才对，帕琦拉。”
话音未落，帕琦拉已经僵在原地，点头如小鸡啄米。
所谓一物降一物，这样的道理在卡洛斯四天王中也是成立的。
闪焰队出身，向来胆大妄为的帕琦拉，唯独在面对朵拉塞娜时充满忌惮。
原因无他，在当年昏迷被俘之后，仍然不服气的她曾经被朵拉塞娜数十次干脆利索地击溃，直接被打出了心理阴影。
这样的展开，卡露乃显然毫不意外，当着几人的面将两个锦盒分别打开。
浓郁无比又截然不同的两股生命气息扑面而来，哪怕只是浅浅地嗅上一下，都会让人感到神清气爽，精气神迅速恢复。
围成一圈的小家伙们瞬间聚拢，眼睛闪闪发亮，充满了期待和渴望。
“基格尔德和哲尔尼亚斯吗？”这样的气息，和两只传说宝可梦分别近距离接触过的菲利奥实在太过熟悉。
卡露乃笑道：“没错，你认出来了，那我就一个一个说吧。这个大块的绿色晶体是基格尔德身上脱落的能量体，也是你和超梦先前的战利品。”
“战利品？”菲利奥眉头一皱，思索起先前的战斗，突然眼前一亮，“你说的是超梦那一拳打断然后炸飞出去的小腿？”
“没错，就是那个。天才的反应力和战术，现在想起来都让我觉得惊艳，我实在没想到，面对基格尔德这样的宝可梦，你还能和超梦一起执行出这么干脆的突袭。”卡露乃赞许地点点头，毫不吝啬自己的赞扬，“都知道你是娑罗学院的高材生，基格尔德的身体构成你应该不陌生吧。它的完全体是由无数个细胞与五个核心组合而成的，但不只是由它们组成，除了这些之外，还有大自然赋予的强大能量。”
“也就是说，细胞和核心返回了，其余的能量也随着本体而回归大自然，但这一截小腿脱离了本体，保存了下来？”
菲利奥点点头，他已经想通了这里面的关节，意外之余又觉得有趣。
他和超梦当时可是没有半点余裕思考这样的事情，一门心思用在战斗上都不够，却没想到错进错出，只是想要限制基格尔德机动性的战术倒让自己发了一笔。
“对，就是这样。我也觉得很意外，以前还从来都没有相关的记载。不过说是一截几米长的小腿，但细胞脱离之后，剩下的也只是很小的部分。原本还有人说要切割一块拿去研究，被理事长回绝了。现在，这一整块晶体是你的了，我们的头号功臣。”
轻轻将锦盒推到菲利奥身前，卡露乃的眼神依然清澈，没有半分不舍，只有对后辈的关切和欣赏，她是由衷地为菲利奥感到喜悦，也是为卡洛斯联盟的未来感到期待。
菲利奥拿起锦盒，合上盖子交给梦妖，看着它存入影子空间后，礼貌地颔首致意：“那我就收下了，非常感谢你们，卡露乃小姐，也请替我感谢理事长阁下。”
“这是你应得的，我们可没有克扣战利品的先例啊。真要谢我们，还是看看这个吧，我和理事长先生可是精挑细选了好久才选定了适合你的奖励，承你声谢应该是没问题的。”
半开玩笑地一挑眉，灿烂的笑脸风情万种，风靡世界的超级巨星的确有着让人难以抵挡的魅力。
但这里面不包括菲利奥。
坐在娜姿身旁的他眼观鼻鼻观心，一点多余的表情都没有，看得卡露乃稍显惊异，娜姿则是略显得意地扬起下巴，很是满意。
娜姿出乎预料的竞争心和菲利奥的不为所动让卡露乃有点哭笑不得，撇了撇嘴，轻声道：“嘛……再看这个吧。相信你也认出来了，这片叶子有着哲尔尼亚斯的生命气息。它就是从哲尔尼亚斯化形的生命之树上摘下的树叶，是联盟在几十年前与哲尔尼亚斯共同抵御某种已经失去记载的入侵之后，由变成生命之树的祂馈赠而来，哪怕在联盟的秘库里也只有你眼前的这一份。”
卡露乃的话并不是虚言，这样的叶片并非生命之树上随意的一枚，而是真正由哲尔尼亚斯消耗大量能量，在权能的支持下塑造出来，古往今来无数年中也是少之又少，毫无疑问当属卡洛斯联盟的重要底蕴之一。
如今，它就这样被卡露乃毫不犹豫地推到自己面前，也让菲利奥有些拘谨。
喉头一颤，艰难地吞了吞唾沫，他略有些僵硬地伸出手。
和先前的战利品不同，眼前的宝物不一定比前者珍贵，却寄托着联盟的认可，也标志着一种双方都不会挑明的，隐性的责任。
性子有些懒散的菲利奥，一直以来都不太喜欢这样的责任。
这和突发状况中的挺身而出大不相同，让他觉得有些沉重。
看出了他的迟疑，卡露乃笑着拍了拍他的手背，直视着他的双眼，朗声道：“我知道你还有顾虑，也知道你的性格是什么样，不用着急，也不要想太多。卡洛斯联盟从来都不会让为联盟和这片大陆做出过巨大贡献的人徒流血汗。现在不会，我相信今后也不会。所以，把它用好就是。”
冠军的眼中难得地露出一丝锋芒。
在说这话的时候，她不再是那个人气无二的超级明星，也不再是和善可亲的训练家前辈，而是背负着地区荣誉和责任的冠军。
哪怕还重伤在身，气势也如出鞘之剑，让人难以直视，不仅帕琦拉和朵拉塞娜正襟危坐，一向骄傲的娜姿也露出几分敬畏。
位于气势的中心，菲利奥感受得最为真切，却也最是淡定，目光古井无波。
良久的对视过后，卡露乃看到了自己最想看到的东西，满意地移开目光，做出请的手势，笑看着菲利奥将锦盒收起。
来到这里探病的最大任务终于完成，三人也如释重负，客气地聊了小会，就很有眼力地起身告辞。
临行之时，卡露乃总算如愿地握了握菲利奥的手，明媚的双眸闪过一缕狡黠，声音中满是笑意：“竹兰对你的评价果然是一点也不夸张，不枉我和她聊了半天。很期待你的成长，如果有一天你能够走过冠军之路向我发起挑战，我会很开心。”
说着，锋芒毕露的视线与菲利奥身后的娜姿碰撞在一起。
似乎，她先前的话还有点双关的含义。
自古同行是冤家，此言不虚。
略带火光的对视后，卡露乃款款欠身告别，走出了病房。
本来已经紧跟出去的帕琦拉突然想到了什么，小跑着来到菲利奥身前。
在菲利奥诧异的目光中，她抬手对着他的肩膀“啪啪啪”连拍三下，满意道：“上次果然是意外，话没说完，这次补上。小鬼，这次做得不错，不，应该说是干得漂亮！我很期待你来挑战我的那一天，虽然现在的你还有点弱，但以后说不……哎，朵拉塞娜！你别拉我！”
话没说完，大呼小叫的帕琦拉就被笑意盈盈的朵拉塞娜拽走，在楼道里医护们强忍笑意的目送中离开了医院。
“人都走了，要不要再去睡一会儿？”送走了卡露乃三人，菲利奥笑着回过头，半带调侃。
看着娜姿此时隐隐欢喜的模样，菲利奥又想起了先前她与帕琦拉针锋相对，吃卡露乃莫名飞醋时的可爱模样。
“才不要！”先前羞人的记忆涌上心头，娜姿斩钉截铁地拒绝，恶狠狠地瞪了菲利奥一眼，只是实在没什么威慑力。
或许是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娜姿转过身，朝着小梦妖的方向一招手，轻声道：“梦妖，把东西拿过来。”
“玛奇！”
殷勤的小梦妖立刻拍马赶到，轻巧地落在娜姿头顶，献宝似的把两个锦盒变出来。
“这次你可是发了大财，这两样东西想好都给谁用了吗？来之不易，别浪费了。”
看着桌面上的两个锦盒，她的目光一点也不热切，反而有些隐隐后怕。
这确实是好东西，但比起菲利奥在战斗中经历的凶险，她宁可没有这样的珍宝。
生死之间的游移，不是每一次都能有好运气的。
菲利奥显然没有特别在意这一点，打开锦盒，淡然道：“现在还不是讨论怎么分配的时候，这不是我自己的东西。”
说着，他竖起手指，按在自己的额角。
“要等真正的功臣来了再说。”
——
卡洛斯联盟总部，一间特制的监室内。
不久前还在密阿雷市组织庆祝活动和安全会议的理事长神色倦怠地出现在了这里，坐在仅有的椅子上，看向斜倚着墙靠坐在床上的弗拉达利。
“说起来，我们已经很久没见面了啊，弗拉达利。”
“……是啊，有一两年了吧。今天是因为什么，在我继续找个地方终身监禁之前，最后送送我？”
“不，我没那么闲。只是想来见见老朋友，顺便聊聊当年在欧雷的往事罢了。”
“这可真是难得啊，你很多年都不提那时候的事了吧……拉维队长？你总说，人一旦回忆往事，就说明自己老了。我当年还以为你会认可我的理念的。”
“是啊，人一旦回忆往事，就说明自己老了。我本来也比你们要年长许多，没有什么不好承认的……老迈本身也是一种意义，至少比起所谓的永恒与停滞要好。不过，不说这个了，你我不可能相互说服，卡露乃那孩子都做不到的事情，我更不行。”
“那就聊聊当年的事吧，也许是最后一次了。在那之前，先回答我的问题，是什么让你想到找我聊这些，还是在眼睛都快睁不开的现在？”
“嗯……这是个好问题，但我现在还没有得到能够告诉你的答案。等找到了，也许我会再找你一趟。”
“让你这个老狮子纠结成这样，也是既难得又有趣……你要退休了吧。”
“……是啊，但还不是现在。总还要再坚持一段时间，给所有事情画上一个句号。不说这个了，等一切都结束，我会再去一次欧雷，见见老朋友们，需要我带话吗？”
“我……”
无人打扰的静室里，谈话并没有持续太久，也没人知道两人究竟说了些什么。
只是，在理事长拉维离开之时，他的神色似乎轻松了许多，径直走上飞行器，重新朝着密阿雷的方向飞去。
而屋内，结束了谈话的弗拉达利一言不发，只是默默看着铁栏杆之外的世界。
一直到夜幕笼罩大地，他才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既是遗憾，也是释然。
——
“超梦，你这个超能力刀功不当厨子真是浪费手艺。要不以后等闲下来跟我一起开个饭店吧，我做菜，你切配。”
密阿雷中心医院的单人病房里，菲利奥看着桌上被分成大小不同四份，切面却光滑无比的绿色不规则能量晶体，啧啧称奇之余，还不忘逗弄下总是容易急眼的超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