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波导与心灵（6400）
青草茂盛、林木葱郁的庭院里，没有热闹可看的孩子们再度玩耍起来。
明明已是深秋，这座孤儿院却还有着勃勃的生机。
看起来，地下应该另有乾坤。
屹立数十年不倒的水系道馆，自是有着许多人所不知的深厚底蕴，就算已经罕有挑战者，也总能发挥些神奇的妙用。
几个不大不小正是调皮捣蛋年纪的小孩子围聚在梦妖的身旁，看着它朝半空丢出一颗颗小小的紫色光球，在炸裂中化作无数种图案，发出巨大的欢呼声。
叫得最起劲又隐隐是孩子王的那个，初一看还以为是个脏兮兮的男孩，细细一瞧，却发现是个假小子，圆圆的大眼睛滴溜溜地转，说不出的机灵。
岁数小些的孩子则是跟在风妖精的屁股后面玩起了你追我逃，虽然被风妖精的孢子折腾得鬼哭狼嚎，却也一个个乐此不疲。
到后面，耐不住性子的大嘴娃也拉上了帝王拿波加入其中，成了追方的主力，以正义的制裁，将鬼哭狼嚎的一方变成了刚刚还志得意满的风妖精。
少数文静的小朋友围着闭目养神的甲壳龙坐成一圈，细细打量着这种在卡洛斯极为少见的强大宝可梦，偶尔有胆子大的，还跑上前，轻轻抚摸着光滑坚硬的外壳。
正苦思冥想龙之舞和进化要义的甲壳龙也不太在意这些“围观群众”，自顾自地做着自己的事，只是听得旁边孩子“好帅啊”的感慨时，不觉露出一抹笑意。
因为小腿受伤而只能乖乖养病的诺玛倒是也不寂寞，不仅有平日里玩得好的伙伴们凑在一起叽叽喳喳，不大喜欢外面热闹环境的太阳伊布也找了个地方静静趴卧，微弱的超能力之光在屋内闪烁，引来啧啧的称奇声。
这座偏僻的、除了老人弟子之外罕有人至的，平日里只有孩童欢笑的院落，今天多了些新的热闹。
“能看出来，你的宝可梦培育得很好啊，不仅是天分和实力，心性也都很出色。愿意陪这些孩子玩耍的人虽然不是没有，但确实不多，我这个小院也已经很久没有什么客人了，招待不周，见谅。”
石桌旁，嗅着从杯中渐渐飘散的清淡茶香，尼诺看向孤儿院里久违的来客，笑道。
“不敢这么说。您这里的茶口味很好，是难得的名品啊，我可是有口福了。”
菲利奥浅浅地抿上一口黄绿色的清澈茶汤，唇齿留香。
“在娑罗念书的时候，我就很喜欢在假期回到学校，或是自己看看书，或是和梦妖一起，跟年龄小些的学弟学妹相处一下，久而久之也就喜欢上这种生活状态了。还没有问您，这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孤儿呢？”
“也都是几年前的事情了，以你的年龄也应该知道多少知道一些，闪焰队当年的事情。”盘旋而起的薄雾袅袅，隐隐将老人慈祥的面容遮住，却阻挡不了他明亮的目光，“那个叫最终兵器的东西，当年虽然被阻止下来，却也只是在那些大城市，我们这样的小地方即便不是主要的方向，却也有了不少的死伤，这些孩子便是死难者的遗孤，没有了家人，所以住在这里。”
了然地点点头，菲利奥十指交叉，手肘支在桌面之上，问道：“也就是说，您是在那次的事件之后才将道馆改成孤儿院的吗？这可真是个了不起的决定。”
“呵也没有你想得那么离奇，无外乎是一个快退休的老人的任性而已。玩水的都小心点别呛到！”
无所谓地摆摆手，尼诺把目光投向院落中央的游泳池，高声提醒着已经和帝王拿波更换了玩耍阵地的四五个顽皮小子。
“原本我也要关闭道馆退休了，也就是出了这档子事，才想着再干些年，再怎么说也快八十岁了，这人呐，不服老还是不行啊。”
“不能这么说，您把这些孩子照顾得很好了，很让人佩服。”微微摇头，怀着对眼前老者的敬意，菲利奥欠身道，“能看出来，虽然失去了血缘上的亲人，但他们也重新找到了自己的家庭和生活。”
这样的话，对老人而言也算不得是恭维，而是对现状的忠实描摹。
在院子里登高爬低四处玩耍的孩子们虽然衣着朴素，却并不显得落魄，很是干净整洁，眼中也看不出什么时常存在于孤儿身上的忐忑与彷徨，反而充满了对生活的热情和期待。
能够让失去亲人的孩童在短短数年间走出内心的阴霾，这显然不是老人轻描淡写几句话说得那么简单，背后定是有着一番苦功。
或许也正是老人的付出，才会让诺玛这样的孩子想着做些什么，带来属于他们的一小段缘分和故事。
世上没有什么事物是孤立的，万物皆有联系。
但听着菲利奥的赞叹，尼诺却只是平淡地笑了笑，并没有说什么，而是缓缓起身，背着手，走向草丛中相对而立的水箭龟和心鳞宝。
它们已沉默对视了许久，无形的波导在空中交织，而后缓缓消弭。
菲利奥正要跟过去，却听到老人飘飘悠悠传来的话音：
“我去给你的这个小家伙上一课，你来给我的孩子们讲一节课，怎么样？讲什么都可以，只要你觉得对他们的成长有价值就行。他们很少见到外人。”
——
“咚咚咚”
一看就用了些年头的教鞭轻轻敲击在硕大的黑板上，由道馆训练场改建而成的教室里，叽叽喳喳的孩子们渐渐安静下来。
虽然对休息玩耍的时间变成上课有些不情不愿，但这毕竟是大家最喜欢的尼诺爷爷的要求，懂事的小家伙们还是乖乖坐齐，将宽敞的教室坐得满满当当。
“咳咳.”
第一次充当临时老师的菲利奥还有点小小的不适应，清清嗓子，清澈的目光在教室里环绕，就像是在观照璀璨的群星。
每一双眼睛的背后，都是一颗晶莹剔透的赤子之心。
“大家好，我是菲利奥，一个旅行者，很高兴见到你们。尼诺院长给我出了个很难的考题，让我为大家上一节小课，却也没说讲些什么，只希望讲些对你们有用的内容，思来想去，我决定听听大家的想法。你们想听些什么呢？”
稍作思量，菲利奥静静站在讲台上，双手扶桌，鼓励地看向高低错落有致的一群小萝卜头，还有藏在最后面“身残志坚”的诺玛。
“菲利奥哥哥，那你会些什么呢？我们想学很多东西，只要能帮到院长爷爷就好！”
在伙伴们的帮助和太阳伊布的超能力托举下，诺玛就像提前长大了几岁，“高大”起来，元气十足地反问道。
“对啊！对啊！”
“你能讲什么呢？”
“……”
诺玛的问题打开了孩子们的话匣子，一时间，教室里欢腾起来。
“我会些什么啊，这还真是个好问题。”和梦妖相视一笑，菲利奥故作迟疑地思考了片刻，转身拿起粉笔，“唰唰”地写下几行字，在孩子们将信将疑的目光中坦然开口，“这上面的东西我都会，也都能给大家讲。不论是战斗的指挥，日常的宝可梦培育，还是出门在外的动植物识别或者简单的药剂配制，只要你们想学，我都可以教。不过嘛，我的建议是，你们学些简单实用的技巧，这样才能更好地、更早地帮到你们喜欢的尼诺爷爷，对吗？”
“我想学制作精灵食物！院长爷爷年纪大了，每次给呆呆王它们做饭都好累的！”
“我想学药材的识别，这些东西现在卖的很贵，多赚些钱就可以给爷爷买礼物了！”
“我想学战斗指挥！爷爷前些天的样子可帅气了，我也想和他一样保护大家！”
你一言我一语中，孩童的稚气与朝气显露无遗，满满的期待化作渴求的目光射向菲利奥。
也亏得他们真就相信了菲利奥的说法，或许这也是孩子的天性，简单直接，却又恰恰能在某种层面感知到人的内心。
觉醒了【模拟】之后就重新化作一潭死水的精神世界再度泛起微澜，菲利奥眼波微动，有了些小小的冲动。
“玛奇！”
不等他说话，万能的小梦妖就一头钻进影子空间，一阵叮叮当当后，一大摞已有点斑驳的笔记本从“压箱底”的状态解脱出来，整整齐齐地码在讲桌上。
昂首挺胸，梦妖的脸上写满了骄傲，对菲利奥掌握的知识，虽然它自己不是那么看得懂，却有着比菲利奥自己还要强得多的自信。
“嗯，做得不错，小梦妖。这些呢，是我在学校念书时的笔记，少部分是课内的，大多则是我进行培育家修行和培养梦妖它们时的心得体会。今天的课后，我会给大家复印一份，欢迎你们随时翻阅。至于今天的课程，我有了一个新的想法。”
摸了摸梦妖的小脑瓜，在引发了小范围欢呼的好消息之后，菲利奥语调微扬，故意停顿了片刻。
诺玛高高地举起自己的手，不等点名就率先提问：“菲利奥哥哥，什么新想法？”
“唰”
“唰”
板擦从黑板上掠过，将一排排的文字抹去。
细长的粉笔留下新的清秀字迹，背后也传来窃窃的私语。
【野外旅行基础知识】
“你们可能会想，旅行这个事情，离我们那么远，又不能短期内就带来收益，为什么要讲这个呢？”笑意盈盈地转过头，看向难掩失落的几个前排学生，菲利奥朗声开讲，“其实这样说起来也不完全正确。你们现在的年龄都还很小，最大的应该也就是十一二岁，以后会进入宝可梦学校，甚至会考进宝可梦大学，接受系统的教育，成就自己的一番事业。”
“但在来这里的路上，我看到了一个不小心就滑落到山坡下面，把自己摔得遍体鳞伤的诺玛，我也知道，你们中的大多数，都和他一样，或多或少有着跑出院落、跑出小镇，到荒郊野外寻找值钱的树果、药材的经历。”
“不然的话，你们也不会问出那些问题了，不是吗？”
诺玛兴奋的小脸瞬间变得通红，显然是被道出了心事，有些不好意思。
和他一样的学生也还有几人，都是看起来就不那么老实，充满了自己小心思的活泛类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