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逢桃儿熬好了药端进来,沈念安小心翼翼地喂陈瑾芝服下,徐太医又重新把了脉,见她脉象平稳了不少,便示意产婆可以接产了。
沈念安被请了出去,只留下两个丫鬟帮忙。
几乎是出门的一瞬间,她就听见里面传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这声音里,有生产的痛,也有失去贺今朝的痛。
沈念安难以抑制地抹了把脸,抬头望向沉寂的夜空。
今晚的夜色,沉郁又阴凉,像极了她此刻的心情。
她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不敢再听陈瑾芝的叫声,每听一声,心就好像被针扎似的,疼得她受不了。
沈念安幽幽叹了口气,闷头朝院外走去。
走了几步后,她似察觉到什么,蓦地转身,却见裴寂在一棵梧桐树下站着,眉眼低垂,一脸悲痛。
细看之下,他的肩膀还在微微颤抖。
沈念安咬着薄唇朝他走过去,张开双臂用力抱紧他。
“裴寂!”
裴寂缓缓抬眸看向她,哑声道:“是我的错,念安,我太自信了,我以为自己可以掌控一切,可我现在才发现自己错的有多离谱,你说的对,我只是一具肉眼凡胎,不可能掌控世间所有事,是我的自负害死了今朝!”
沈念安抱住他轻轻摇头。
“不是的,裴寂,你不要怪自己,这是意外,是我们都没料到的意外!”
“不,不是意外。”
裴寂沉着面色,薄唇抿成了一条细线,似要咬出血似的。
“沈朝臣从沈家回来后,说沈玥是被郑立抓走了,当时我便觉出了问题,如果我提早带人去审问沈水北,今天晚上或许什么事都不可能发生,更不会让那个人用如此卑劣的手段杀了今朝!”
沈念安闻言骤惊,“你是说,杀死贺今朝的人是郑立?!你怎么知道?”
“我找到今朝时,他亲口告诉我的。”
裴寂闭上眼,不想让她看见眼底的悲伤。
“这个人故意把他的名字告诉今朝,就是要公然向我宣战,他根本就不在意自己的身份是不是暴露了,或许,老师的事情也与他脱不开干系,总而言之,我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他握着她肩膀的手在渐渐用力,但是他没有察觉,因为他已经完全被仇恨蒙蔽了心智。
沈念安也没出声提醒他,只轻轻皱了下眉,目中神色渐渐坚定。
“我会帮你的,裴寂,如果二叔和那个郑立当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连同沈家,我也不会放过!”
……
同一片夜空下,位于城北的一座雅致庭院内正传出一阵笙箫,气氛旖旎的房间内,郑立敞着外衫躺在一张贵妃榻上,一手拥着沈玥,另一只手端着一杯酒。
“来,宝贝儿,陪我好好喝一杯,我今晚实在是太高兴了,杀了贺今朝,让定安王也体会了一把痛彻心扉的滋味儿,自然要好好庆祝一番!”
沈玥蹙着眉推开他递到面前的酒杯。
“我不会喝酒。”
从上次被他的人送回沈家之后,她就知道她这辈子可能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了。
无论他什么时候来了兴致,她就得乖乖出现在他面前,逃不过也挣不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