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寂看她一眼，还是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耳边渐渐传来一阵落笔泼墨的声音，他眉眼一动，漫不经心地把眼前的书拿开，视线落在沈念安身上，只见她正埋头苦写，闹腾这么久，总算是静下心了。
裴寂淡淡笑着，盯着她看了片刻，旋即继续看书。
沈念安毫无察觉，奋笔把检讨书写完，然后潇洒一挥。
“给，好好看看什么叫千古文章！”
裴寂顺手接过，落目一看，眸中缓缓浮起一抹兴味。
纸上洋洋洒洒的一页字，上书写道——
“书中有言，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我的过错，不认不行，带着无比后悔无比歉疚的心情，我想深深的说一句，对不起，我错了！今天在国子监门口，我怎么能把徐东海打伤呢，我应该直接把他打死才对……”
之后的内容，裴寂没继续往下看，就知道她不会轻易认错，这么多年了，她的倔脾气真是一点没改。
沈念安见他放下纸，扬眉问：“怎么样？”
裴寂淡淡吐声，“元宵的功课，以后还是由我来教吧。”
沈念安瞬间黑脸，这不就是拐弯抹角的嫌弃她写的不行？
那她就得好好跟他论道论道了。
“裴寂，如果今天先动手的人是我，我肯定二话不说专心致志地给你写一封检讨书出来，但我确实没做错啊，本来就是徐家挑事在先嘛！再说了，你还废了徐东海的胳膊了呢，和你比起来，我仅仅只是打了他几拳而已……”
裴寂就知道她不服，让她写检讨书，只是希望她能静下心来好好想想这其中的问题。
不过看她这样子，显然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了。
“徐有成昨晚因罪入狱，半夜死在了大牢里，换作正常人的思维，徐家这时候必是人人自危，一心想着怎么保命才对，可他们却一反常态，公然来挑衅你，你当真就没有觉出任何不妥？”
沈念安经他提醒，蓦地醒过神来。
“对哦，徐家今天的举动，确实有些匪夷所思！”
徐有成死了，徐家就没人撑着了。
徐东海是个脑袋简单的粗人，不懂得朝堂上那一套，虽然能勉强撑着徐家，但却改变不了徐家走下坡路的事实。
而锦娘看似精明，实则也只是有些小聪明罢了，别人稍稍给点好处就能让她上钩。
一个头脑简单，一个目光短浅，这种人是最容易被人利用的。
如此说来，他们今日出现在国子监并非偶然，而是有意为之了？
“谁会利用他们？”
裴寂见她总算想到了这一点，淡淡笑道：“并不难猜，徐有成是汪家的人，如今他死了，汪家在刑部的根基就断了，自然不会咽下这口气。”
沈念安凝神听着，赞同地点点头。
“不错，如今跟我们对着干的也只有汪家人了，不过徐有成的死，难不成真和你有关？”
“不是我。”
裴寂直接否认，看向沈念安的眼神却带了几分幽怨，显然是在怪她居然怀疑他。
沈念安心虚道：“我也就是合情合理地猜想了一下，毕竟他是汪家的人，要不是你动的手，难道还是汪家杀了他不成？”
裴寂面无表情道：“确实是汪家，不让徐有成把汪家供出来，这就是他必须死的理由。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眼下最为关键的是，今天和徐东海闹了一场，汪家恐怕会借此为由，进宫求皇上问罪。”
沈念安闻言，心里更虚了。
“裴寂，我是不是又给你闯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