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德玉顿时被问住了,他和定安王的交集实在不多,每回碰上,也不过是简短说上两句话,真要他评价定安王,他反而不知该从何说起了。
再说皇上突然问起这个,又所谓何意?
这六年来,皇上不是很器重定安王吗?怎么这会儿倒像是在怀疑定安王似的……
老皇帝久久没有听见曹德玉的声音,敛眸看他一眼,随后道:“裴寂同朝中那些人不一样,他洁身自好,向来不与他们同流合污,那些人以为自己的手脚能有多干净,先皇还在世的时候,朕也是从臣子过来的,对他们惯用的手段早就一清二楚,正因为裴寂不与他们为伍,朕才高看了他几分,可是……”
说到这儿,老皇帝的语调顿了顿,视线突然落在龙案上。
“可是汪道远昨日来同朕说起舰船一事时,裴寂竟然赞同了汪道远的提议,他们二人在朝堂上向来水火不容,哪怕汪道远的政见再对,裴寂也要同他争个高下,故而他昨日的举动实在反常,朕怀疑裴寂私下里怕是会和汪道远有所来往。”
曹德玉闻言一顿,脸色也跟着变得难看起来。
若当真如此,那事态可就严重了。
定安王手握兵权,若是与汪太傅同流,整个朝堂还不是大皇子的囊中之物?
到那时候,大皇子若想夺得皇位,就如同捏死一只蚂蚁那般简单。
只是此事怎么想都让人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皇上,依定安王的性子,倒不见得真会同汪太傅有什么来往,皇上莫忘了,定安王妃还插在中间呢!定安王妃的生父沈山南当年投案时,以一己之力扯出汪太傅手下五名得力干将,汪太傅对沈山南早已是恨之入骨,后来虽然接纳了沈山南的儿子,可何尝不是在报复沈山南,否则汪太傅也不会压着沈家长子这么多年也不让他冒出头了。”
老皇帝凝神听着曹德玉的分析,嘴中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来。
“或许当真是朕多虑了吧,一夜未睡,朕这脑子是越来越糊涂了!”
曹德玉颔首笑道:“奴才这就给皇上铺床去!”
老皇帝拂袖道:“不必了,朕就在偏殿歇息片刻,你没看龙案上还堆了那么多奏折呢,到了辰时记得叫朕起来。”
曹德玉无奈,只得搀着老皇帝进了偏殿。
也不过只睡了一个时辰,曹德玉便进去伺候他起来了。
当今圣上勤于政务,此乃人尽皆知的事实,吃罢早膳,皇上便开始批阅昨日的奏折。
如今国库空虚,老皇帝最关心的自然是户部的折子。
这几日收上来的多是好消息,唯有贺今朝那小子,每次总是在他最高兴的时候给他当头一棒,他心里固然气闷,却也知道贺今朝这种臣子难得,故而这也正是他最赏识贺今朝的地方。
老皇帝让曹德玉将其他折子放到一旁,先行拿起了户部的奏折。
前几本倒是没什么特别的,皆是各部的账目支出,唯独被压在最下面的那本,瞬间看得老皇帝变了脸色。
曹德玉见状,心里不禁有些犯怵。
“皇上,您这是?”
老皇帝怒不可遏地摔了手里的折子,“去,立刻派人宣汪太傅和定安王进宫!”
曹德玉不知内情,还以为这折子是在状告汪太傅和定安王,再看看皇上怒气冲天的样子,哪敢耽搁,连忙跑出殿外唤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