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的语调依旧平淡,可沈念安就是能够明显感觉到他也是伤心的。
他与太皇太后无亲无故,可太皇太后却拿他当亲孙儿一般对待,如今病倒了,他岂会不担心?
可往往到了这时候,语言偏偏是最苍白的,除了安慰,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还能帮他做点什么。
“太皇太后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后天去寒山寺祈福,我在山上多住些日子,人家都说寒山寺的佛祖最是灵验,若是佛祖听到了我的话,一定会保佑太皇太后长命百岁。”
裴寂笑道:“能医人的是大夫,如果佛祖当真有那么灵验,这世人所求之事岂不皆能如愿?”
沈念安撇嘴道:“裴寂,你这个人怎么这么不解风情啊,虽然人家是在安慰你,但你就这么直截了当地拆穿我,让人家很难为情的好不好?”
裴寂闻言笑笑,突然握住她一只手,神色渐渐变得凝重起来。
“念安,我生来孤独,在这世上,我不信佛,亦不信鬼,以前所信之人只有我自己,但如今,凡你所言,我全都信。”
沈念安心神一震,一时间反而不知该作何反应了。
这一个多月来,她总觉得裴寂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起码以前他绝对不会对她说出这般情真意切的话来,一言一行都好像在说她是他放在心尖上的人一般,可他以前明明是不喜欢她的啊。
难道就像娘亲说的那样,感情这种东西,当真是可以慢慢培养的?
这未免也太玄乎了,要是早知道有今日,她当年费那么多苦功夫干嘛。
裴寂见她闷着头若有所思,小脑袋瓜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摇头笑笑,又坐了一会儿便出去了。
出了关雎院,他敛神想想祈福一事,又不放心地对阿昭吩咐了两句。
“后天王妃去寒山寺,派两个贴身护卫跟着她。”
阿昭闻言,私心觉得他有些小题大做了。
“王爷,以王妃的武功,您是不是过于紧张了?在这府里,除了您和属下,其他可就没人能是王妃的对手了。”
就这功力,还用得着派人去保护王妃吗,别到时候出了什么乱子反而还要王妃保护,那可就太丢脸了。
裴寂瞥他一眼,凝声道:“我不是不放心念安,而是不放心汪清荷,汪道远在朝堂上处处与我针锋相对,此次去寒山寺,难保汪清荷不会耍什么把戏。”
阿昭闻言,暗觉他说的有道理,一本正经地点头道:“王爷放心,属下这就派人去严密盯紧汪清荷的一举一动。”
裴寂见他跑远了,这才收回视线,微拧的眉峰却始终没有舒展开。
今时不同往日,京中的局势变幻莫测,念安不涉朝堂,自然不知道人心险恶,当然,他也不会让她知道这些。
她是他娇养在手心的花,不必知道人间疾苦,但谁若是妄图来伤害她,他也断不会容忍。
但有些事情,却偏偏不是他可以左右的。
比如沈山南的死,亦比如念安的大哥沈朝臣。
沈朝臣在沈山南出事时承蒙汪家庇佑才得以保住一条命,如今已经成为汪道远麾下最得意的幕僚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