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忘机和魏无羡将后背交给彼此,可下命令的是蓝曦臣,动手的是蓝氏门生,魏无羡还是问了一句:“要打吗?”
蓝忘机平视前方,应了一句“话多”,听得魏无羡直想笑。只是此地不是久留之地,魏无羡大喊一声:“打!”
魏无羡这句话就如一声令下,话音未落,蓝氏门生的几十道剑芒便齐齐朝魏无羡刺去。蓝忘机将这数道剑芒尽数挡下,避尘震开了数人,腾出了一条空道。
然而魏无羡被下了药,没了灵力,更没有灵剑,正好被金光瑶寻到了破绽,魏无羡只觉得腹中一凉,竟是被金光瑶一剑刺向了他的腹部。
金光瑶的行径自然让蓝忘机无法忍受,他本想护住魏无羡逃出云深不知处,偏偏他护的人却被金光瑶所伤,蓝忘机眼神一凝。过往出剑,他总留有三分余地,可金光瑶太过狡猾,若还对他留有余地,不知他还有什么花样。
避尘剑一剑削下,而金光瑶感觉手臂一轻,微微一怔,低头望去,这才发现,他的右手不见了。
他的右手,从小臂前端被齐齐斩断了。
霎时鲜血狂喷,金光瑶痛得面色惨白,连惨叫也没力气,只是踉跄着倒退了几步,站都站不稳,摔倒在地。
这一切看在蓝曦臣眼中,脸色青青白白,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在心中感叹道:‘忘机,你太让我们失望了。’
接下来的事,魏无羡有些记不清了,只觉四周乱哄哄的,十分吵闹,十分颠簸,兵刃相击和灵力爆炸的声音不断。不知过了多久,模模糊糊间,再回过神时,蓝忘机已经半拥半抱的带着他离开了云深不知处。
总觉得腹间的伤口并不很疼,只是雨淋湿了他的身体而有些发冷,魏无羡叫道:“……蓝湛。”
蓝忘机的呼吸不像平日那么平缓,微显急促,似是背着他奔波太久、频繁交手所致,但应他的语气,却是一如既往的稳稳当当,道:“嗯。”
“嗯”完之后,像是觉得该补充些什么,他又道:“我在。”
魏无羡随口叫了他一声,不知该说什么,想了想,道:“蓝湛,我好想回莲花坞。”说完之后,魏无羡才发现,自己确实已经很久没有回过家了,他,确实是想家了。
只有在说出口之后,才发现,自己真的很想家。
“好,我们回莲花坞。”蓝忘机没有犹豫,立刻应允了下来。
魏无羡心念电转间,突然问道:“你真的愿意跟我回莲花坞吗?”毕竟跟着自己回家,就意味着蓝忘机真的放弃了蓝家,选择成了魏家人。
“魏婴,从今以后,天涯海角,我都会陪着你,不离不弃。”
蓝忘机的声音又低又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让魏无羡听得十分安心。这一安心下来,满满的疲累感瞬间袭来,让他再也坚持不住,再一次让意识沉入了黑暗。
等到魏无羡睁开眼睛,已经回到了云梦莲花坞,属于他自己的房间。也是幸好其母魏紫鸢已经得了蓝忘机的解释,省下了他解释(狡辩)自己弄丢了仙督之位,以及拐走了未来仙督的原因,也省下了一顿鞭子。
如此过了几天安心卧床养病的日子,魏无羡只觉得骨头都僵住了。他从小到大都是活泼外向的性格,除了睡觉之外,少有在床上躺十天半个月的时候,即使有江厌离亲自看护,他也吵嚷着要出去。
“阿姐,我伤好了,你让我出去走一下吧,天天躺着四肢要退化了。”魏无羡一边说,一边挣扎着要坐起来。
江厌离生怕自己用的劲太大会伤到自家弟弟,又担心魏无羡的动作太大会扯到伤口,所以并不很敢用力,倒是让魏无羡顺利的坐了起来。
江厌离颇为无奈的规劝道:“你别动,蓝二公子说你还需静养。”
“阿姐,你怎么老拿蓝湛压我呀。”以前拿娘来压人,如今又拿蓝忘机来压人,魏无羡虽然已经习以为常,但还是管不住嘴,想要抱怨两句。
“阿羡,蓝二公子为了你,连仙督都可以放弃,他对你的情有多深,我和爹娘都知道,所以你不要再任性了,好好休息。”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江厌离对自己这个弟婿可是满意得紧。
说起仙督之位,魏无羡突然想起一件事,此时四下无人,又是在莲花坞自己的地盘,不用担心隔墙有耳,便问道:“阿姐,我一直想知道,太爷爷当年为什么不做仙督呢?”
当时江澄问他关于仙督一事时,魏无羡只说起过如何竞选的仙督,却没提过为什么太爷爷不做仙督,那是因为魏无羡自己也是一知半解。况且在他看来,不管知不知道,这日子总是要过的,所以不深究也无妨。
而且有句老话叫‘好奇心害死猫’,魏无羡不是猫,好奇心也用不到八卦先辈事迹上。
可是当蓝忘机愿意为了自己而放弃仙督之位后,魏无羡就有了想知道当年真相的冲动,于是,多多少少有些恨自己当年没能听爹娘讲古。
不过,魏无羡不知道,江厌离肯定是知道的,她素来习惯于倾听,不管是爹还是娘都喜欢跟她说些家长理短的话,所以说魏无羡知道自己但凡有疑问去问江厌离的话,总能知道答案的。
“我也是听父亲说的,是太爷爷主动把仙督之位给了温卯。”果不其然,江厌离把陈年旧事徐徐道来。
‘想不到我居然会输给他。没有仙督之位,我如何在温氏立足,我注定一辈子都要被人欺凌吗?’温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听着外面的落雨声,只觉得心情无比烦躁。‘干脆杀了他,把阴虎符夺过来,可是……’
正在温卯胡思乱想之际,熟悉的声音自房外传来:“小温,你在吗?”
便是不听这个声音,会叫自己小温的,也就只有那个人了吧。
昏暗的房间里,温卯缓缓起身。他没去点灯,更没心情接待魏长泽,只是温卯很清楚魏长泽的性子,如果不找个理由打发他的话,对方会在自己房外一直耗着。
温卯固然不愿与魏长泽虚以委蛇,更不想面对这位未来的仙督,但形势逼人,温卯只能屈服于现实。
门被打开,温卯看到的是没有打伞,没有穿簑衣,被倾盆大雨给淋成了只落汤鸡的魏长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