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家素来是卯时起,所以昨天晚上……又或者是今天凌晨才沾了枕,但到了卯时,才睡了不足一个时辰的蓝忘机还是准时准点的醒了过来。
洗脸、漱口、穿戴好衣服,梳理好头发,蓝忘机轻手轻脚的坐在床沿,生怕自己一丁点的响动就会吵醒魏无羡。
事实上,他多虑了。
魏无羡可没有什么良好的生活习惯,向来是困了才睡,然后睡到自然醒。再加上他一晚上都被折腾得够呛,如今睡得正沉正香,除非是在他耳边大喊大叫,否则轻易不会醒的。
蓝忘机看着睡着之后显得十分乖巧的魏无羡,思绪却因为昨天晚上的缘故,飘远到了十日之前。
因为自己的生辰将近,又清楚魏无羡必然想给自己一个惊喜,蓝忘机心生一计,随即召来了离开云深不知处已有些时日的聂怀桑。
“什么,蓝二公子,你要我去做这件事?”聂怀桑先是惊得站了起来,但想到比起尚不在面前的魏无羡,此时此刻还是面前的蓝忘机更可怕些,不由得语气也变低了许多:“魏、魏公子要是知道会把我杀了的。”
“你只需让他去藏书阁就可以了。”蓝忘机也知道凭着聂怀桑的胆子,是绝计不敢去招惹把他折腾得身心俱疲的魏无羡,所以也不过分为难他,更没有计较他的失礼,说起话来依然平心静气。
“可是,可是他一看到不就露馅了吗?”
聂怀桑战战兢兢,却有带着点试探着能不能退缩的心思,得到的是蓝忘机指导他下一步的作法:“所以你要把功效那页撕掉。”
“蓝二公子,我实在做不了,要是魏公子知道是我搞的鬼,指不定怎么折磨我呢。”聂怀桑当然知道自己势必是要答应的,可是还是忍不住想再挣扎一下,祈望着接下来有奇迹能发生。
然而聂二公子向来不信神佛,便是临时抱佛脚,在不添香油钱的情况下,也没哪个神佛会去眷顾于他。
于是,聂怀桑就听到没有突然肚子痛头痛甚至于腰酸背痛的蓝忘机冷冷的看着他:“这么说,你怕他,不怕我是吗?”
“蓝二公子,我不是这个意思。”意识到自己触了蓝忘机的眉头,聂怀桑立时收敛了自己那些小心思,拼命的摇头,生怕蓝忘机瞧不见自己的忠心耿耿。
蓝忘机并不在乎聂怀桑的推脱,毕竟他就是那么个性子,他只想知道一件事:“我就问你,这件事,你做还是不做。”
说话间,蓝忘机周身隐隐透出了一股杀气。
聂怀桑被这么威胁着,哪里还敢有其他答案可言,只能颤栗着回答,还因为脚软而坐到了椅子上:“做,做,我做……”
事实上,蓝忘机早就知道聂怀桑的答案,只是他也知道聂二公子的性格过分圆滑了些,若是得不到一个至少在口头上的承诺,他很可能就当没这件事发生,然后在事后找个理由,或者找个人庇护自己,再躲个一年半载的,让人想找他出气也不划算。
索性他对自己的承诺还是十分看重的,即使只是口头上的承诺,也不会轻易毁诺。
蓝忘机看重聂怀桑,聂怀桑也不负蓝忘机的看重,让含光君的闺房趣事又添了一笔美谈,即使蓝忘机现在脸上仍是没什么表情,却不妨碍他内心的喜气洋洋。
‘魏婴,你莫怪我才好。’蓝忘机倒是不怕魏无羡去找聂怀桑的麻烦,也不忧心聂怀桑会把自己给供出来,毕竟除了几句话,蓝忘机什么事都没做过,连书被撕了一页,也是聂怀桑经的手,便是对质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不过,魏无羡太过聪明,便是什么都不问,事后想想也能猜得出来。蓝忘机就是怕他到时候要闹上一场,让他好长一段时间不能进房就糟了。
正在蓝忘机胡思乱想之际,有一门生前来禀报:“含光君,请您移步雅室,蓝老先生有要事相商。”
“知道了,我马上就去。”
蓝家的老先生蓝启仁是蓝忘机的叔父,因为蓝曦臣已经接掌了蓝氏宗主之位,眼见着多年来蓝家在蓝曦臣手上发展得也算是欣欣向荣,蓝启仁又自知年高,又代英年早逝的兄长代掌了蓝氏宗主十多年,因此生怕自己哪句话不慎使得蓝曦臣动辄得咎,便半隐居半闭关于雅室,已是多年不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