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用算工分了。”纪保田说着话，给自己叼上一支烟，火柴点燃了，喷出一口浓烟，“说实话，我也不习惯。”
“你知道这里面能有多少二流子，多少坏人，不干正事？”
两人这么一停，正在忙碌的奶奶便有所察觉，抬起头来。
“要说，大哥大嫂现在可以不可以去县城找点工作干？事实上肯定是可以的。”纪元海说道，“没有了生产队的出工约束，没有了工分的制约，你们只需要种好自家包产的土地，其他的时候就能够自由行动了。”
这一顿团圆饭，除了二叔喝醉酒说话没分寸，闹出了笑话之外，其他的倒也没什么别的事情。
之后三叔一家也回去了。
纪元海哈哈笑道：“我跟荷苓都是二十多的人了，我们还能跑丢了啊？”
说了一会儿，爷爷才反应过来，让奶奶把纪元海父母还有二叔三叔、纪元山夫妻都给叫来。
骑上自行车，从村南到村里，到了纪家之后探头喊了一声，父母都应声出来，也都面带喜色。
纪元海也没什么可遮掩的。
“还得有一两年呢，七大爷，我说了可不一定准啊。”纪元海说道。
“你跟我说包产到户，说的就是准，我现在别人的话一点都不信，就相信你这个大学生的话！”
纪元海一时半刻说服不了“会过日子”精打细算的爷爷奶奶，也只好亲自给他们买面粉回来，让他们多吃点白面馒头。
一家人都提起精神，注意听着纪元海的话，生怕听不清楚。
纪元海见她坐了半天，起身十分费力气，连忙把车子停下，快步上前扶住了她。
王老和袁奶奶都是连声称赞。
孙子孝顺，这是他们享福啊！
纪元海也下了自行车，推着自行车陪着他，一边走一边说话。
傍晚时候，纪元海和陆荷苓带着买到的烟爆竹、面粉、过节礼物，回到了小山屯。
“哥，你是不是有啥事情啊？”
第二天，纪元海和陆荷苓两人帮着家里干活。
正在放摔炮的小孩子们叫着“大学生回家啦！”“大学生回家啦！”
纪元海说道：“这话，我去年的时候跟爷爷、爹、七大爷都说过；我也说过，生产队以后肯定没有。”
“那就是，你们这样想，其他包产到户的人家、其他村的村民应该也是这样想。县城里面很快就会有很多人，都想找工作补贴家用，却都很难找到工作。”
这是按照过年的习俗，洗刷东西、收拾房屋，迎接新年。
纪元山期期艾艾：“也……也算是有吧。”
纪元海笑着解释：“我不是信上都说明白了吗？荷苓在省城认了亲戚，我们得在亲戚家住一些时候。”
现在大包干、包产到户、生产队……各式各样的都有，虽然并没有定论，但是家庭联产承包已经在成形的路上。
纪元海帮助刘香兰摆弄摆弄，两人倒也是颇有些乐在其中。
纪元海说道：“有什么工作，能稳定去干，那就能进城。”
“两口子一起去？”
离开县家属院，纪元海跟门卫董大爷也送了一份点心果子跟酒，算是自己心意。
纪元海笑着推自行车，进了篱笆门：“奶奶，是我啊，元海！”
父亲母亲、纪元山夫妻俩带着孩子也都回去了。
招呼父亲母亲、纪元山夫妻俩带着孩子纪考成都去村南。
“但是，也有需要注意的地方。”
“我们庄稼汉这一辈子，咋也赚不了这些钱！”
还是纪元山和三叔一起，才把二叔送回家。
“现在咱们村里已经包产到户了，咱爹娘都是能下地干活的时候，我跟元山两个人也都能出点苦力，包给咱们家的地，咱家能干完，约摸着远山跟我两个人还能省下来没别的事情干。”
这么多人一起都进城找活，的确是要乱套。
“你们学问高，这些话一说一个准，都已经成真的了。”
吃完饭，纪保田告辞离去。
爷爷摇摇头：“你还是没听明白元海刚才说的话到底什么意思。”
“现在可算是回来了！”
久坐不动的老人，忽然猛起身，真是太容易出事了！
“元海回来了！”爷爷也从屋内快步走出来，面带喜色。
第三天，两人骑着自行车进县城买点烟爆竹之类的，也顺便给家里买一袋子白面。
“元海，以后是不是就是这样了？”
纪元海和陆荷苓也都已经知道，他们打回来的三百块钱，都被爷爷奶奶收起来，要留做以后的“不时之需”。
而嫂子马秀萍如果真的在接下来两年，独自一个人每天县城、小山屯来回上班，那几乎是百分百出事。
“到时候，可就不好说是什么情况了，应该都会把人再赶回农村，不许乱进城。”
“再等一年，就不再是试点，而是基本上比较成熟的方法了。”
“可算是上学回来啦！”
他们肯定还想知道另外一件事，那就是纪元海能不能帮忙找到活。
“如果你和嫂子真的想要进城赚点钱，我倒是能给你们找个工作；不过，我感觉这事情你们两口子一起去比较好，还是等纪考成长大一点能吃饭了再说。”
“七大爷！”
生产队现在还是包产到户的管理者，再过一两年就不是了。
虽然说，“踏踏实实种地”最可靠，但要是种地之外还能有其他收入，他们也当然不会拒绝。
二婶也又是气，又是笑，偏偏还拽不动喝醉如死猪的二叔。
纪保田刚走，爷爷立刻发作起来，拿旱烟袋敲了二叔一通，让二婶把他领回去。
爷爷说道：“这么说也是……元海你说，元山过了年后能不能进城？”
“那挺好，那挺好……下学期开学你给我捎一块回来。”
纪元山更是冲上前来，忍不住跟纪元海拥抱一下子。
纪元海话音刚落，爷爷立刻说道：“那这事情是要两口子一起去！”
吃过饭后，一家人都在红砖房主屋里面说话。
刘香兰刘寡妇，让纪元山一个人进城找她工作，一听就感觉不妥。
纪元海和陆荷苓当天便在旁屋歇着。
要不然纪元海也得跟他好好拜年走动一下，聊表心意。
“元海，咱们村开始包产到户了。”纪保田说道。
又过了一天，生产队杀猪了。
纪元海哈哈一笑：“我是运气好，还是比不上咱们干活种地的实在！”
“咋还专门写信回来，说是有别的事，来不及回来？让我们胡思乱想的！”
他媳妇马秀萍见他说话不好意思的模样，笑了一下，接过来说：“元海，荷苓，是这么回事。”
“元海，你手上戴的是手表啊？这得多少钱？”喝酒之后，二叔醉眼惺忪盯着纪元海的手腕，忍不住问了一句。
纪元海和陆荷苓两人当然不至于眼馋吃猪肉，也就没去凑那个热闹。
“我们就想着，是不是应该找点别的事情干，来补贴家用，让日子过得好一点；但是这件事我们心里面也没底，就想要问问你们，现在我们能离开小山屯去城里找活干赚钱吗？”
纪元海摇摇头：“现在还只是尝试。”
“伱的信前几天就收到了，当时家里还都担心呢，放了假咋不赶紧回家来。”
纪保田听着连连点头，将纪元海的话记在心里。
纪保田闻言，连忙询问：“到时候，成熟的方法是什么样子？”
“是啊，已经开始了。”纪保田说道，“生产大队还在，田地还是属于大队的，但是各家包一块地，包干包产。”
“咱们村的大学生，回来啦！”
生产队分了猪肉后，父亲母亲跟纪元山夫妻俩带着孩子又一起带着猪肉来村南吃饭。
奶奶也明白了爷爷为什么这么说，问道：“让秀萍去，不也行吗？”
纪元海、陆荷苓笑着跟小孩子们发果吃，跟二叔、三叔也都说说话，聊聊天。
这不是纪元海诅咒，而是一个客观事实。
太多人想赚钱，找不到工作，不知所措……
所以，还是要纪元山夫妻俩一起进城工作才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