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让他这在这边待到生命终结吧。
两人走下山的时候天边刚刚泛起鱼肚白,从地平线上冒出的第一缕晨曦洒在了街道上,宣告着新一日的开始。
但这种本应所有人都未曾苏醒的时刻,却有隐约的哭声从远处传来,划破了日出独有的恬静。
而白发的少年,就在微光中踉踉跄跄地朝这边走了过来。
他全身上下都是血,腹部的伤口没有愈合的迹象,随着他的走动滴滴答答向地面落着血珠,但他似乎一切都顾不上了,只有紧握着手中的斧子与持续不断地往前走,才是他唯一能做的事。
谷崎润一郎震惊地看着他:这、怎么会突然
明明几个小时前还是好好的吧?
太宰治皱了下眉,在对方走到两人旁边、眼见要越过去的时候,伸手拦住了对方的去路。
实弥。
对方一颤,像是终于回了神,缓缓抬头看了过来。
太宰先生?在认出他的刹那,实弥的情绪突然崩溃,眼眶在瞬息之间变红,泪水夺眶而出,我我
他看着太宰治,内心似乎经历了巨大的挣扎,才终于双唇颤抖着,缓缓说:我杀了我妈妈。
谷崎润一郎睁大眼睛。
太宰治却依旧很平静。
他微微俯身,看着对方,放轻了声音问道:为什么?
我以为我以为那是野兽,是是狼,但是结果是
斧子呛啷一声掉落在地,不死川实弥抱住头,微弱的哭声与话语声全部都是断断续续,为什么啊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玄弥玄弥说我是杀人犯,我不呜老妈,对对不起
太宰治看着他沉默了很久。
直到对方的哭声减弱,他才蹲下身,抬手搭在少年颤抖的肩膀上,认真地道:实弥,玄弥说错了,你不是杀人犯,你只是伤了变为鬼的不死川夫人。
没有日轮刀的不死川实弥是不可能杀掉鬼的,所以不死川夫人一定是因为日出才彻底地死去了。
这不该怪到实弥身上。
听到这句话,不死川实弥停了哭声,迷茫地看向他:鬼是什么?
不等太宰治回答,他的目光又看向了太宰治身边的谷崎润一郎,而后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垂下目光,用双手捂住了脸。
他用手简单地抹了抹脸上的眼泪,再放下时,面上已经找不到任何脆弱的神色了。
你带我走吧。不死川实弥道。
太宰治倒是不意外。
许是因为自身是家中长男的缘故,不死川实弥其实格外坚韧,他不会让自己总是沉溺于悲伤之中,因为他要做的事情实在太多了,没有时间让他总是停在原地。
但总是忍耐也并非什么好方法,所以太宰治任由对方发泄,在那之后才是他说出真相任由对方选择的时间。
你知道我要去做什么?太宰治问道。
不知道。不死川实弥摇头,但你肯定知道我要怎么报仇,况且我也没地方去了。
太宰治不置可否,他看了看不死川实弥的来路:就这么走了,不再跟他们打声招呼吗?
不死川实弥的头低得更深。
其实没有他们了,如今只有玄弥还活着,而他只希望,对方即便恨他,也要好好地活下去,安稳地度过这一生。
揉了揉脸,不死川实弥闷闷道:不是你说,成年人是不需要告别的吗?
噗嗤。
太宰治对于他这种学以致用的能力很欣慰,笑着点点头,那走吧。
话音落下,他率先抬步离开。
新一日的太阳已经完全跳出了地平线,晨曦,快要结束了。
第15章 同行
和太宰治同行是一件很奇妙的事,因为对方为不死川实弥身体力行地展示了,如何身无分文还能混得风生水起。
比如这日,太宰治只是坐在了台阶上,就有穿着洋服的小女孩过来问他:你受伤了吗?
拎着斧头站在旁边的不死川实弥简直就跟透明人似的。
太宰治面对询问也很从容:没有哦。
小女孩歪了歪头:那你的绷带为什么还没摘?
听了这话,不死川实弥一愣,隐约觉得这两人像是认识的,但看太宰治过于平静的神色又不确定起来。
丽!
恰在此刻,人群中传来一声呼唤,小女孩回过头去,对着声源处招了招手:妈妈!是给我买糖吃的大哥哥!
太宰治恍然大悟。
不死川实弥:
所以你到底给过多少小孩儿糖吃,才会忘得这么彻底啊!
随着小女孩的话音落下,一位穿着时髦的妇人向这边走了过来。
很明显对方的记性不像太宰治这么差,因为她一看清两人的长相,面上便露出十分惊喜的神色。
太宰先生!她笑道,没想到还能见到您。
太宰治从台阶上站起身,面上也很高兴:胜美夫人,我也没想到能在这里再次与您和丽小姐见面。
他执起对方的手,举止绅士,笑意温柔:与您分别不过一月,我却觉得犹如经年,您的容貌仍旧如当时那样美丽。
不死川实弥在旁边默默甩掉一身鸡皮疙瘩。
胜美夫人却很受用,她脸颊微红,笑着收回手:之前若不是太宰先生将走失的丽带回到我身边,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如今再次遇到太宰先生也是缘分,您有时间去我的公馆中坐坐吗?
太宰治:却之不恭。
于是今日的住宿又有着落了。
虽然太宰治后来表示,无论什么样的环境他都能住的下去,但大多时候,两人走到一座新的城市,都会受到旁人的救济,上至公馆下至茅屋,他们几乎住了个遍,而这些救济的人中,又以女子居多。
不死川实弥刚开始还会觉得吃惊,后面就八风不动了,甚至还能在离开某一座城市的时候问他:下一个是谁?
太宰治控诉他:实弥君为什么把我说得像是渣男一样。
不死川实弥恨惊讶:你难道不是?
太宰治:
渣不渣男一事暂且不提,其实让不死川实弥更心累的是另一件事。
起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