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太亚德小幅度低头，希望头盔的阴影挡住自己双眼的神情。他向前挥手，洛科斯卫队继续向前。
莫尔斯收回手，耐心就像他的笑容一样消失不见。“你以为我是你的什么人？我为什么要替你说话？”
他咀嚼着嘴里的东西，含含糊糊地说：“我为什么要和他们谈话？这些人来找伱，当然是你去谈。”
“没有问题，”米太亚德对自己说，“一个能够杀死耶皮达埃的神赐的男孩就是能做到这一切。”
然后，细碎的冰晶姗姗来迟，自每一片树叶的尖端，与每一根断裂树根的末梢，向米太亚德眼中的全部事物扩散。
“你不能在场吗？”佩图拉博的声音很平静，他的手指微微蜷起。
“该死的！所以你要把我扔开，你巴不得我被洛科斯人带走！这能让你得到什么？洛科斯人会给你奖赏吗？”
假如这是人力所为，那么米太亚德可以预见，他从今往后的这一生，都不会再遇到哪怕一次，活生生的工匠胜过神灵般的自然的案例了。
“我……”
莫尔斯用牙齿撕开鱼肉。这瞬间他怀疑佩图拉博在自行研究调料配比，否则无法解释这一口又咸又苦又甜的干瘪玩意的诞生史。
男孩席地而坐。
他不知所措地缓缓伸手，在快要拿到烤鱼时突然加速。直到莫尔斯顺畅地放手，将烤鱼给他，佩图拉博仍处于迷迷糊糊的状态。
佩图拉博都快把鱼烤好了，这群职业士兵还没到位。
————
米太亚德猛然转向前方。
他借着新生的勇气，无视周围树干上开始出现的、唯有极其锋利的刀刃高速划过才能造成的细长切割印记，与没有来源的火焰烧燎过后不可恢复的焦黑枯枝，并竭尽全力对正在被自然分解吞噬的残缺动物骨骼视而不见。
佩图拉博死死盯着他，苍冰似的眼中黑瞳放大，他的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才勉强说：“我不要。”
“你和那些洛科斯人的谈话。”
“坐下。”莫尔斯说。
“你的自我认知很清晰。”
“我们的谈话？”
莫尔斯耸了耸肩，继续吃鱼。这条鱼快被吃完了，内里没被古怪调料腌制透彻的部分还算鲜嫩。
“拿走。”莫尔斯说。
他回头，低声询问身边的士兵：“我们还有多远？”
“不知道，长官。”士兵老老实实地回答，突然，他瞪大眼睛，像个初出茅庐的新侍从一样嘴巴长大，“看！长官！”
他们在森林里磨蹭什么？比谁踩碎的树叶更少吗？
刺穿烤鱼的金属杆似乎也刺破了佩图拉博的怒气，男孩的气势像破洞的气球一样松懈了。
莹蓝色如细腻颗粒，填补起他眼前整个世界的全部不平整与不完善之处，最终构成一副纯粹的、光辉璀璨的、堪称华美的冰寒之景。
“没有？不，你害怕见到洛科斯人。你知道为什么吗？”
佩图拉博低垂头颅，身体的颤抖明显地映射到晃动的发丝上。他让难堪的沉默持续良久，直到他浪费的每一秒都让洛科斯人更靠近一步。
“他们在找的不是我。”男孩低声说，“他们在找一个全能的神童，一个成就伟业的英雄角色。”
莫尔斯盯着他，若有所思：“而你已经是个凡人了，佩图拉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