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你让我想起什么吗？”莫尔斯轻轻晃着头，伸出左手，尖锥飞入掌心。
“接下来我希望你保持清醒，佩图拉博。尽管我不会伤害你。”尖锥从他手中飞走，他没有回答佩图拉博的质问。
第一道锁如轻纱覆眼，隔去佩图拉博所恐惧之物与他的关联。一根金色丝线绷断，四根污秽链条锈蚀。
越是了解佩图拉博的构造，莫尔斯就越是为之惊异心喜。他动用极大力量，都无法触及其本质的一分一毫。
他很害怕他口中的星之漩涡，以至于不得不用错误的自我安慰去压倒它。
佩图拉博和他靠得足够近，所以他能够将手放到男孩的肩上。
能量在莫尔斯指尖劈啪作响，一部分指向佩图拉博，男孩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铁环般的手掌的力度松弛，另一部分则顺着莫尔斯的手臂盘旋向上，修复断裂的骨骼。
“你和我想象得不太一样。”他并不掩饰自己语气中的戏弄。
佩图拉博的惊呼被灵能阻塞，但他无暇顾及。男孩全部的力量都用于同肩上传来的重压相抗衡。他双脚分开承重，久不逢雨的土地上浮起水汽凝结的冰霜，又被炙热的皮肤温度传导融化。他极力仰头直视莫尔斯，脸因受力而变得通红。
莫尔斯依稀听得见百余年前风暴中撕裂性的饥渴狂嚎，照常地，他将其无视，避免无形之物偶然投来一瞥。
“我将重锻你。”莫尔斯说。
他隐约猜到佩图拉博口中的群星之漩涡的真相。在具体的思想成形之前，他便将其掐去。
“第二个小孩不屑地说：你懂什么！我还知道违背神教先知的人会被黑暗审判塞进旋盘，奴隶从对面的城邦里长出来。”
莫尔斯看见了一颗高傲而冷酷的脑袋在不断抬起，兴许在佩图拉博的双眼中，云层深处的群星涡旋正在交汇又聚拢。
若他不拼上更多代价，那么他的灵能仍只能改变佩图拉博的表象。
佩图拉博的反击充斥着对不存在的弱点的攻击，听起来仿佛不蔑视别人这个孩子就活不下去。
“那是群星的漩涡，是天空的淤青与伤痕。我的伟大使命在星空中等待，而我的力量与潜能是确凿无疑的。我为了一个远大于奥林匹亚的疆域而诞生。你永远触摸不到我的高度。”
但莫尔斯不会忽视自己心中对佩图拉博的赞许——并非针对佩图拉博本身，而是针对他的造物主。
尖锥顶端，一滴鲜血渗出，顺着棱往下流。
灵能在他身躯中汇聚，无数年月里他首次调动如此庞大的力量，触电般的震颤翻涌着烧灼，深蓝与灿金的光点在他眼前交替运作，不存在的火焰与积雪的灰烬一同烧却。
“你是以上全部现象的结合。”莫尔斯低沉地说，“你觉得你懂得更多，理解得更多。”
他艰难地喘了一口气，黑布之下，他的皮肤正在开裂。
然后，向下压。
那位工匠是如何创造出这样一件结合了人性与非人特征的艺术品？
莫尔斯不确定自己还能控制多久肩膀颤抖的趋势。
“第三个小孩哈哈大笑：你们有一样东西肯定比不过我，我父母全部被僭主处死了，你们呢！”
他的掌控力足够精确，他知晓不伤人的最短距离。若佩图拉博有胆量冲上前，他也不介意事后再去修复。
“第一个小孩说：我懂得比你们都多，我知道树上能结出水果，手工作坊里产出陶罐，盐来自海水。”
“你根本不了解我！”他高声说，“你什么都不知道！”
“你的造物主没有完成他的工作。佩图拉博，你不是个合格的工具。”
他真心地笑起来。
“而一名合格的工匠该如何处理锻造失败的钢铁？我选择将其融回铁水，淬火、捶打、冷却，循环往复。”
被莫尔斯松开后，佩图拉博踉跄倒地，手掌在沙石间擦出伤口。
他不敢置信地盯着掌心久久没有愈合的擦伤，真正的恐惧轻易地俘获了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