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双手聚拢至一处,女子缩起上半身,向后退着步子。
“皇贵妃……”,蝶儿不安的轻唤出口,双手搀扶住女子。
百里会拾起纱裙,走向了殿外。
门口的两名侍卫不时张望着,生怕出了什么事。
女子走出的步子在两人身前停住,“你们,看见什么了?”
二人互望了一眼,再望了望殿中不断翻滚的柳絮,“会皇贵妃,我们看到柳妃想刺杀您,却不小心划伤了自己的脸”。
这就是权势的好处。
百里会示意身旁的蝶儿,自己先迈开了步子。
“给,这是皇贵妃奖励给你们的”。
“谢谢皇贵妃……”,两人忙将银子揣入袖中。谁得宠,谁失利,明眼人一望便知。
百里会回到寝宫时,并未见到袭暗,胸口处还残留着方才的滚烫。不要是那雪狐野性发作了才好,竟是控制不住的,如泯灭心性般。
一整天过去了,竟是都未见到袭暗。
满满的圆盘高挂在上空,夜凉如水,似绸缎般锦滑。
偌大的宫殿内,只留得几盏孤灯,鹅黄色的光亮,透着虚弱的美意,却是温暖不得人心。
榻上,锦被铺设,却是寂寞如斯。
百里会站起身,巡着殿内,一样样细看。
从归来到今日,从未试着好好熟悉,就连袭暗,也是。
被蒙蔽了双眼,度日如年。眸中,再看不到昔日的情谊,也从未关心过,男子的心是痛是喜。
百里会拿起架上的披风,走向金銮殿。
行走在奢华细致的长廊间,殿前,李公公只是静守在一处,殿内,无一人。
百里会走下石阶,倚在琉璃瓦的屋檐下,月儿似是离得很近。女子上前几步,走入院内,身后,是权势的所在处,金銮前。
百里会仰起头,脑中便闪现出了在辽国时,做的那个梦。
转身,果然,男子一身明黄,在那最高处。
负手迎风,未束起的发张狂不羁,在那苍月下,凸显几分悲凉。
她记得,那个梦里。
袭暗说,“会儿,你将我的心带走了,就真的不闻不问了?”
那时的背影,同今日一般,好孤独,看着,心碎至极。
最后,足下忽地一点,男子的身影毫不留恋的自高处垂落,落在另一边,只听得,一声,碎。
百里会狠命的摇着头,不可以。
袭暗站在高处,并未察觉。
会儿,对不起,从小我便不信任何人,却也因为这样,一次次的失去了你。
生在皇室,就如虎狼之争,自己从未试过,去信一人。
就算征战在沙场,也是孤孤单单,一颗心终是打不开。
男子高傲的头颅终是低下,我从来不知道,信任二字竟是如此重要……。
好不容易,失而复得,好不容易,我终于学会了……。
可你,却不再有了。现在,会儿你最信不过的,就是我了吧?
我,废不得后宫,却可以为了你,独宠一人。只有你一人,是我袭暗的妻……。
你要乱,便乱吧,你要毁,便毁吧。
心,真的就如撕开般疼痛,那猩红的血液,顺着左边心房,流至全身各处。
女子的眸中,看不见昔日的爱意,被蒙上一层催人心智的仇恨,他当然看得出来。这把火,也是冲着自己而来的。
百里会一瞬不瞬的盯着男子的背影,一如先前的挺拔,那时的他,总是一袭黑色衣衫,袖口、领口处,加滚一组夺目的金线。
身着龙袍,这名男子便是君王,霸道邪佞,俯瞰芸芸。
如今,怎的就如此让人心痛,江山霸业,后宫佳丽,他还缺什么呢?
百里会久久的凝视着,夜风起,身子禁不住的打颤起来,然顶上的男子,却是傲立如松。
女子几次想唤出口,却都无声的消隐在喉间。
两人就这样站立着,男子却始终保持着先前的姿势,动也不动一下。
百里会眸中一阵酸涩,还是唤出了口,“皇上”。
袭暗身子一怔,转了过来。
男子向前走了几步,重力压在那琉璃瓦上,踩的声响尤为刺耳。
似是要断裂,又似是挣扎,明黄的袍角飞扬开来。
袭暗一跃而下,却是不发一言,将百里会紧紧的抱在身前。
双臂越收越紧,女子像是要窒息般,却没有将他推开。
“你怎么过来了?”男子退开身子,压下脑袋,抵在额间。
百里会轻眨了眨眼,举起手上的披风,“臣妾……”。
“不要称自己为臣妾,现在,就我们二人”,声音被抢白了去,男子的唇角轻勾起。
百里会笑着嗯了一下,“我以为你还在批阅奏折,夜间冷”。
袭暗一暖,拿起她手上的披风,披在她的肩上。
“回去吧”。
“好,”女子任由他牵起,走向寝宫。
“皇上,皇上……”,一名丫鬟急急的跑了过来,在两人身前跪下。
“怎么了?”袭暗停下脚步,瞅了地上的女子一眼。
“回皇上,柳妃娘娘被伤,可却坚决不肯唤御医”。
男子神色一冷,“那便由她自生自灭去”。
“皇上……,”丫鬟低下脑袋,不安的开口道,“伤口虽然不大却是极深,奴婢怕,会失血过多。”
百里会拉了拉袭暗的袖口,“唤个太医过去吧,我们去看看”。
男子望了她一眼,勉强答应下来。
这次不知又是什么事,柳絮的性子,他太了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