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宸:?
不是,为什么连讲个卷子都能提到隋逸?
你和隋逸怎么认识的?什么时候认识的?认识多久了?纪宸脑子追着嘴跑的毛病又来了,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舒晏挑眉:?
没明白纪宸这程度,跟他和隋逸怎么认识、认识多久又有什么关系。
纪宸问完也反应过来,他这话问得怎么跟查女朋友手机似的,随即找补:你知道我跟赵翊怎么认识的吗?
舒晏:?
赵翊竖起耳朵。
我和赵翊是在人民医院脑科门诊认识的。纪宸平着嘴角,一巴掌摁在自己贼满意的作文上,他看智障我测智商,聊天投机相见恨晚,就这么处到了现在。
舒晏:?
赵翊:???
舒晏不知道纪宸的膝盖到底什么时候能直起来,运动会都结束一周了,期中考都考完两天了,分数名次都排出来了,纪宸那根拐杖倒越用越溜了。
老王好几次想拉着他去看,都被他严词拒绝。说急不来,看了也得那么久的恢复期,毕竟老话说得好:伤筋动骨一百天。
舒晏天天住纪宸家,都想交房租了。但在纪宸用心学习,还支使他端茶倒水的时候,又心安理得地放弃了。比如此刻
这题别用不等式,舒晏看着他的卷子,你多少得分析下老师的出题意图吧?这题用线性规划做。
这答案不对?纪宸说。
答案对,方式不对。舒晏用笔尖点着题。
答案都对了,为什么要计较方式?纪宸很不服气。
舒晏搁下笔,靠进椅背里看他,你是来做题的还是来抬杠的?
纪宸也不干了:我怎么觉得你对我特没耐心呢?你这差别待遇很他妈明显啊。
别人的傻逼问题舒晏都能耐着性子回答几遍,怎么轮上他,就这待遇?就这?
舒晏愣了下。
要是纪宸不说,他还真没注意。自己在纪宸面前的状态好像越来越松弛了。
像是不自觉地就忘了提醒自己:得收着点儿脾气,得注意点儿对人的态度,得拿出反正以后也不会有牵扯,请用这一刻的所有耐心应付过去的心态。
刚刚因为不耐烦,才搭在桌面上的指节蜷了下,舒晏垂睫直起身:那我再给你讲一遍。
老子这会儿不想听了!纪宸给杆就能爬,老子要喝水!不要冰箱里现成的!要温的!
行。舒晏有点儿想笑,拿上他空了的水杯站起来。
下楼进了厨房,刚开始给楼上的大少爷混温水,口袋里的手机就震了起来。
舒晏拿出来,看见号码的时候顿了会儿。
直到听见水声不对,才赶紧把直饮机的热水关了。
没再数他的十三下,舒晏接起来。
小晏。桑浅叫他。
嗯,妈。舒晏记得小姨上回说她们一家要提前回国,但还是问,有事儿?
嗯,桑浅的声音依旧温柔,只是听上去有些疲惫,妈妈年底可能赶不回来了,但答应你的事情不会变的,你别担心。
舒晏垂睫,也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手指抵着冰凉坚硬的中岛台大理石桌面划过去,碰到溢出水杯的水时,轻轻点了下。
是热的。
舒晏笑了下:嗯,我不担心。
桑浅口中的答应你的事情,是指她和舒行言离婚时候,协议好各自要给他的股份,并不是开学时答应的我年底会回国。所以他的确不用担心。
还有事儿吗?舒晏不咸不淡地问。
桑浅却没收线,顿了几秒说:小晏,你妹妹生病了。
舒晏依旧用指尖很慢地点着溢出来的水,一下一下。
水有点儿凉了。
哦。舒晏说。
电话那头再次安静下去,像是终于明白这个儿子冷血无情,桑浅不再期待他问问自己亲妹妹的情况,主动说:那你忙吧,我回来之前联系你。
好。舒晏说。
挂了电话,舒晏很平静地去找东西擦那点溢出来的水,转身却发现纪宸就站在外面。
他专心做一件事儿的能力,越发精进了。
那什么,纪宸也挺尴尬的,每回这种家庭伦理都能被他听到,我看你好久没上来,鉴于你把电饭煲整吐了的能力,下来看看。
舒晏看着拄着拐杖下来的纪宸,安静了两秒,突然轻笑出声。
也不知道为什么,刚刚因为桑浅那通电话,胸腔里被闷了层油布,不能哭不能笑,不能不开心也不能有情绪的感觉,像被人一下子掀开。
他能感觉到那些被桑浅,被舒行言,被何嘉甚至是被有些都记不清名字了的人,排除在外的涩意,也能感觉到纪宸这会儿面对他的小心翼翼。
宸哥,舒晏突然叫他,有烟吗?
啊?纪宸懵了下,随即说,有,你等等啊。
上回赵翊来玩儿,被他嫌弃抽烟难闻,留下和带着烟滚出去二选一之间,赵翊留了大半包烟在中岛台的某个抽屉里。
舒晏看着他拉开第三个抽屉,好笑地问:你自己抽的,都不知道放哪儿了?
纪宸瞥了他一眼,理直气壮,老子戒烟很久了!
舒晏点点头。行吧。
终于找到,纪宸连烟盒带打火机一块儿抛给他。
这拐杖实在不方便移动。
纪宸看着他熟练地敲出一根放进嘴里,点火,低头垂睫,拢着火点燃烟尾。
赵翊抽的是女烟,烟身纯白,还极细。舒晏夹在指间,烟尾猩红在没开灯的厨房里明灭,衬得少年指节纤白修长,又泛出病态的白。
舒晏见他发呆,懒洋洋地往岛台边上一靠,腰抵着台沿,把烟盒递给他:要么?
纪宸也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他这样的状态,心里说不出是烦躁还是别的感觉:老子戒了!不想抽!
舒晏轻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炸毛。
却像是因为这久违的烟草味,滋生出某种恶劣的情绪。舒晏看着他,长睫缓眨,唇角勾着浅笑抿了口烟,下巴微抬,冲着纪宸轻缓地吹了过去。
纪宸被他这口烟呛得嗓子发干,视线落在舒晏的薄唇上,喉结下意识轻滑。某种最原始的最不做人的想法,在这片朦胧又呛人的烟雾里探头冒出来。
纪宸觉得自己太不是人了,他同桌都心情差地抽烟了,他还在想这些有的没的,于是严肃转身,拄着拐杖艰难地边走边说:不能再看下去了,再看下去我的烟瘾也要犯了。
舒晏挑眉: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