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代表把手里的一沓拿给他,他翻了翻,都是不认识的名字。
赫然,看到‘宁兮’的名字,他抽出来,把林霖的塞回去,朝课代表摆摆手,课代表如释重负地走了。
林霖看到他一系列动作:“琛哥,谁的作文那么惨不忍睹?”
程琛没打击他,低头看作文,口气淡淡:“不认识。”
高中大家一般写议论文,但宁兮这篇是记叙文,写的是她的爸爸。
小时候我看到橱窗里漂亮的公主裙,赖着不肯走,他不让买,公主裙至今没能到我家衣柜。
小学放学回家,他突然说要去外地工作,我一直哭,他说工作好了就能给我买公主裙,我就不哭了。
我不知道那条公主裙是不是天价,因为他再也没回来。
……
认真地读完每一个字,程琛有一种拿修正带把上面不开心的文字都划掉的冲动。
他抬头,前面的宁兮规规矩矩地坐着,手里拿着红笔认真修改。
安静又乖巧。
她就应该是快乐自信的,或者说,他要守着她,让她快乐自信。
他看向旁边的林霖:“早上你们说要报什么名?”
“哦,就是艺术节,个人节目报名。”
艺术节啊?
程琛朝前面努努下巴,猜也能猜得到:“她想报画画?”
“嗯,绘画展示,但后面又说不报了。”林霖把自己知道的一五一十说了。
程琛点了点头,没再说话,手指转着笔。
手机屏幕亮了,来了条消息,是黄毛。
黄毛:琛哥,晚上魅色酒吧来吗来吗!
程琛:不去。
黄毛:别呀别呀琛哥,阿顶哥也带了一帮人,咱们还有好几个兄弟呢,你要是不来,气势上不就输了吗。
其实他的本意是:阿顶那帮人气焰嚣张,你要是不来,咱们群龙无首,没人罩着。
弄得像约架似的。
程琛:滚,老子办大事。
才几天,护花使者的活儿都让人抢跑了。
又补了句,那小子,要敢动咱们人一根手指,老子让他爬着出门。
那边,黄毛放心了,但盯着手机屏幕还有问题没敢问。
护花使者的活儿是什么活儿?
在他看来,程琛如同放弃‘齐天大圣’的名号去当了‘弼马温’。
但他也不敢问。
-
高二下学期增设晚自习,九点半才放学,宁兮走出教学楼的时候,天色漆黑。
墨蓝色的天空中繁星点缀,头顶路灯橙黄,拉长了三三两两同学们的身影。
她背着书包往校门口走,脚下踢着一个不知从哪里滚来的空瓶。
放学高峰,人多腿杂,她慢吞吞地走着,回忆着今天背的英语单词,但莫名的,二班班花的脸一而再再而三地挤走单词闯进她的脑海。
很漂亮的女孩,笑起来梨涡甜甜。
不行不行!
宁兮晃了晃脑袋,努力把班花的脸从自己脑中晃出去,心里烦躁脚上力道很猛,空瓶飞出好远。
“啧。”
有人轻啧了一声。
程琛倚靠路灯杆站着,修长挺拔的身材映出一道短小的影子,他的头微垂,橙黄色光透过他的发丝落下一片斑驳。
发丝光晕金黄,侧脸一半英挺一半陷在阴影里。
光影交叠间,像是漫画里走出的少年。
踢得歪歪斜斜的空瓶落在他的鞋边。
“火气这么大?”
他鞋尖踩在空瓶尾端,一用力,空瓶翻起打了个转,他俯身捞起来,隔空投向不远处垃圾箱。
空瓶疾风而过,路过的女生受惊低呼一声,空瓶稳稳地落在了垃圾箱里,几声喝彩口哨传来。
宁兮看着他的动作,垂下头,装作不认识他快步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