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咋能?!”周马氏忙道,“额嫁进周家几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凭啥额的儿孙就要净身出户?他们做错啥事了?!叫人怎么说?!”
再说,她还有女儿呢。女儿芝兰不象姑姑周淑仪那样高嫁京城勋贵名门,婚事还不如族里其他堂姐妹们体面,是由父亲做主,嫁了个军中的后起之秀。
女婿的才干是没得说,为人也正直厚道,可他是个平民子弟出身,家里根基差,全靠女儿的嫁妆养家。女儿出嫁时除了她这个亲生母亲私下给的体己首饰,就只有公中那一千两银子,连个好点儿的庄子都买不到,养活婆家一大帮人着实吃力,还要时不时帮丈夫资助战死同袍的家眷,早几年前就穷尽了。女儿从小最要脸,如今却要时不时厚着脸皮跑回娘家来打秋风,忍受继婆婆马老夫人与长兄周晋浦之妻的冷嘲热讽。周马氏心疼得不得了,手里积蓄却不多,贴补了女儿,儿子怎么办?
她知道自己帮不上女儿什么忙,只想等将来外孙、外孙女嫁娶的时候,能拿出点钱来贴补一下,好歹让他们过得轻松些,婚嫁对象也能挑个好点儿的人。
若她连嫁妆中可以持续带来收益的田庄都保不住,她能拿出来的就只剩下旧首饰了。而她没了这些首饰,自己的体面又要如何维持下去呢?到头来还不是要被继婆婆与丈夫责怪,还要连累儿孙们的名声?
周马氏哽咽着拉住妹妹的手,苦苦哀求:“玉梅,额知道自己的想法不厚道,会连累你们夫妻,可额真的是没法子了。好妹子,你就帮大姐这一回吧!”
马氏想要抽回双手,却被大姐拽得紧,看着对方可怜兮兮的模样,她又没法翻脸,心里只觉得悲其不幸,却怒其不争,咬牙半天才道:“额可以帮你,但不会照你说的做。”
周马氏初时欢喜,听到后半句就松开了手:“那你要咋样?”
马氏想了想。周马氏只是不想交出自己陪嫁的庄子,却不是真心要拦着周晋浦建什么玻璃作坊的。作坊的工匠学徒要跳槽,可以另想办法去提醒周家,私底下提一句就够了。
建一个玻璃作坊,可不是三两天内就能办成的。而连个影子都还没有的作坊,镇国公府就没有默认的道理。这称不上是不顾亲族情面,他们自家人内部去协商即可。
可别庄要是易了主,契书在官府上了档,就算玻璃作坊没建成,周马氏也很难把产业拿回来了。马老夫人总会有理由,将来让周晋浦拿着这块地去干别的。
关键是不能让马老夫人与周晋浦将别庄过户。
马氏便把昨天晚上在别庄附近发生的惨案告诉了大姐:“如今这唯一幸存的孩子被额家老爷救回来了,就住在隔壁院子里呢。伤筋动骨一百天,他少说也要养上三五个月才能走。如今知府衙门与周家庄子上时不时就有人来问他话。你回去跟姐夫说,别庄眼下人来人往的,真要建作坊,根本瞒不住外人,万一消息走漏就不好了,至少要等明年开春后才行。”
等明年开春,这么长的时间,还怕镇国公府那边收不到风声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