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孤狼剑仙”宇文信嘛,他就有些特别了。
他算得上是极少数的那种,踩在两种被旁人敬重的方式之间的天之骄子。
身为北朝人,他生来尊贵,又兼具天赋,这也难怪他会如此桀骜自负。
韩长生这还是第一次听到谢昭在“孤狼剑仙”面前,大放厥词不知死活的样子,吓得差点失手摔了手中的茶盏!
他“腾”的一下,后背瞬间冒出一层白冒汗!
他娘的,那么会说话,她不要命啦?
倒是凌或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二人互不相让、有来有往的言语对峙,因此还算冷静自持。
不过,不论宇文信有多容忍,凌或自从进入九薇公主府,都从未放松过戒备之心。
他面上冷静从容,但是身体却始终像是一张绷紧的弦。
浑身上下,似乎时刻做好奋起而战的准备。
宇文信听了谢昭如此不客气的一番话,当即冷笑一声。
“你实在大胆。”
谢昭笑眯眯的放下手中茶盏,轻笑道:
“我一向大胆。”
宇文信的目光,从谢昭那握着茶盏的纤长苍白的手背上一闪而过。
幽深的青铜器具,将她的皮肤衬得格外惨白羸弱。
他冷笑一声:“你确实是挺不知死活的,倒也不怕茶中有毒?”
谢昭失笑摇头。
“你若是想杀我,还犯不着用下毒的手段。更何况,世子殿下的性情一向了无城府、杀伐果决,杀个把人而已,何须借助毒药。”
而且,她谢昭早就今非昔比,杀她自然不必如此费事。
宇文信轻哼一声。
“了无城府?你是想说本世子蒙昧无知,没有心眼罢?”
谢昭无奈道:“在下绝无此意。世子,怎么最近两次相见,发现您比前几年多疑了许多?这可不好。”
宇文信懒得再打太极,他单刀直入道:
“我上次说过,不要试图欺骗我那个单纯的蠢妹妹,显然你们并没有将这话听进去。”
凌或微微蹙眉。
谢昭却啧了一声,道:“世子您看,您这可就是对在下的刻板印象了。”
宇文信掀起眼皮凉凉的看了她一眼。
“我有时候真想不通,以你的身份地位,蒙骗佳儿这个江湖后辈,真的不觉得跌份儿吗?”
谢昭笑意晏晏的看着他,厚颜无耻的眨了眨眼,回道:
“我的身份地位?您又在说胡话了,我能有什么身份地位可言,世子实在是太抬举在下了。”
宇文信对她的话一个字都不信,他语气冷冷的直接道:
“说罢,你有什么目的,又打算做什么?”
谢昭叹气。
“我若说自己是偶然兴起,想要见识一下北朝邯庸的风貌风采,世子想来是不肯信的了。”
宇文信冷笑。
“你自己信吗?”
谢昭一拍桌子,一脸诚挚的看着他。
“我信啊!”
宇文信:“.”
谢昭见他不信,又道:“不是,世子,我们真就只是游历至此,涨涨见闻罢了。
您想想看,我和我的朋友即便参加了广陵演武节又能如何?
我们总不至于是要在众目睽睽之下,行刺邯庸陛下吧?你当我们疯了么?”
宇文信微顿。
他自然不认为谢昭他们会借由广陵演武节行刺北朝天子,但是
他不动声色的看了看看似弱不胜衣的少女,总觉得这人的目的绝不会这么简单。
不过,“千岁剑仙”行事向来诡谲。
与其拒绝他们,让她想些别的馊招让人防不胜防,还不如将人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
于是,宇文信深思熟虑后,黑着脸道:
“记住,你若敢在演武节搞事、牵连我们宇文部,别怪我手下不容情。”
谢昭眨了眨眼。
“岂敢岂敢。”
她那副没皮没脸的样子,宇文信实在是看不惯。
时至今日,他依旧无法接受,当年那个以一己之力、在舞勺之年力压“剑仙冢”不二城,成为堂堂天下第一剑的少女宗师,居然会用如此油腔滑调的不正经嘴脸与他对话。
这简直就是.他们整个剑道之耻!
当世三大剑仙之首席的体面与尊贵,她如今是半点不在意了?!
谢昭见他不悦,当即收起了玩世不恭的样子。
她粲然一笑,十分善解人意道:
“世子的教导,我们都听见了,两只耳朵都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