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谢皖前脚刚刚离世,头七尚还未过。
他母后谢皖尸骨未寒,遗体尚在这凤仪殿中安置,柏氏居然就敢在她的灵前昭然若揭的谋图一国后位!
柏贵妃轻轻咳了一声,恍若未觉。
乐氏突然道:“娘娘,其实皇后娘娘养病退居凤仪殿这些年,您位同副后、劳心劳力协理六宫诸事,实在是劳苦功高。此时权宜之计,不若”
妾室操持正室的身后事,那将是对先皇后的大不敬!
只是如今的天宸皇朝,太子符景言年仅十三岁,不仅尚未婚配,也并无发妻,连太子妃的人选甚至都未曾订下。
年仅十三岁的太子殿下跪在凤仪殿皇后灵位前守丧,这两日来始终一言不发,此时却突然眼风如刃,不动声色抬头看向九歌殿女官乐氏。
柏贵妃和乐氏微微一怔。
贵妃柏论惜打得什么算盘,太子符景言一清二楚。
因此,尽管他知道父皇一贯娇宠贵妃,此时当面与之争执只会徒惹父皇的不悦,但是他却还是忍不住出言阻止。
少年年纪不大,但已有储君威仪。只是因久未开口,嗓音还有些喑哑,却还是一字一句、掷地有声的道:
“放肆!依我南朝天宸上邦古礼,国朝帝后的丧仪,理应当由储君储妃主祭,你这婢子言及孤母后的丧仪由贵妃主持祭祀,究竟是何用意?”
威帝眉心皱的死紧,已然十分不悦,“太子,你实在放肆!可懂何为礼数,何为天地君亲师?浔阳谢氏名满天下、尽揽文心,你母后素日便是这般教导你的?”
但在这一刹那,他的经年隐忍被彻底打破。
储妃主祭皇后的用意,是以未来的国母,来送祭过去的国母,以证对先后的尊崇和国运的传承。
不若便就此鸟枪换炮,升格做正式的新后,那岂不就名正言顺可以主持先后的丧仪了?
好一手反客为主!
威帝几乎是被柏贵妃牵着鼻子走,他当即迟疑的“啊”了一声,踟蹰道:
“乐女官所言甚是,主祭之人当为未来国母。否则位不同,则祭不敬,实属不该。既然惜儿协管后宫多年,亦颇得人心,朕看倒不如——”
太子殿下陡然撑起上本身,厉声喝止。
威帝神色微顿,似是有所触动,他静思一瞬,旋即蹙眉低声道:
“太子所言,倒是也不无道理,古来礼法确实如此。但是言儿尚且年幼,未及大婚,也并无妻室,又如何主祭?”
乐氏小心的瞥了瞥皇帝陛下的脸色,面容悲戚、措辞谨慎却暗藏心思的接上一句:
“娘娘,您自己个儿也要注意自己个儿玉体啊!自从皇后娘娘崩逝以来,这两日您茶饭不思,昼夜哀悼,奴婢知您心中哀痛,但是如今六宫皆要仰赖您来理事,还有皇后娘娘的丧仪也要您来主持,您可万万不能倒下。”
帝王之怒,如长剑横扫万军。
“长辈的事,何时轮得到你来置喙?”
柏贵妃在威帝身后不动声色的轻轻挑了挑左侧眉梢,眼底闪过一丝讥讽的笑意。
不过就是一个命好会投胎的区区小儿,螳臂当车,何其可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