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解道:“邯庸人打仗素来都是重骑兵冲杀,暴力冲撞,也没什么战术可言啊,我有什么好打探的?”
他怔怔看着昭歌城城墙之上随风飘荡的白幡和丧笼,然后片刻后,缓缓转过头去,看向勒马静立于城下一言未发的女孩儿。
*
尽管宇文信最终不知是因何缘故,到底忍下了这股气没有发作起来,甚至没有赶他们走的意思,他们就不得而知了。
“殿下.”
返程途中再次遇到拦路虎似的北朝山匪,她一概没有容情,将其尽数一一挑落于马下,将南来北往官道上的强人匪类大大震慑。
“——殿下。”
但是符景词和路伤雀却还是在几天后突然匆匆离开了堃岭雪山。
符景词好似全无表情,但是路伤雀却敏锐的发现,她那双被风吹得干燥到有些爆皮的双唇,此时却在极不易察觉的微微颤抖——一如她那并不如外表一般平静的、仿佛没有丝毫波澜的心。
天外飞锅,不外如是。
谢家早已败落,不负当年盛景。而小舅舅不喜俗世,经年醉心文坛。
兴许是因为顾忌神台宫这天下第一门派的威视和江湖地位,亦或还是忌惮于天宸皇朝和邯庸皇朝难得几年的平静也未可知。
语言如此苍白,他这人素来嘴笨寡言,似乎他的所有聪慧都用在了习剑之上,再分不出一分在旁的技能上。
少女那遗传自浔阳谢氏的鼻骨秀挺,如江南苍俊又婀娜的青山。
沿途冬季的北风,将她的双颊打得霜红,她的发髻早就乱了,被寒冷的风吹得起起落落,遮住了眼底的视线。
她虚虚攥着马缰的手指指节青紫,那是用力过度到痉挛的前兆。
然后,就听他家公主用宇文信完全听得清楚分明的音量“喃喃自语”,“那不应该啊,我都说的这么清楚了,怎么宇文副城主还是听不明白?莫非副城主身有隐疾残障,耳朵不甚灵光?”
符景词眨巴眨巴眼睛,被面前大汉的奇妙脑回路震了个倒仰。
符景词“嘶”了一声,当即迟疑的回头看向路伤雀,“不是.小鸟儿,我有点糊涂了,方才我是有说过,咱们是来游历山河、琢磨剑意的吧?”
符景词瞬间悟到他的未尽之意,她的母亲此时此刻必然停灵在凤仪殿,还未送葬皇陵!
宇文信冷笑一声:“公主慧名早已传遍四境诸国,依在下看,倒也并没什么不可能的。”
路伤雀不动声色轻轻颔首。
符景词小小的眉梢深锁,她目视着前方城墙高高挂起的白色经幡,声音低低的、还带着浓浓的疑问,似乎是在问自己,也似乎是在问别人。
她轻轻一夹马腹,面沉如水,沉声吐出两个字。
还有皇后娘娘她也在等您,见上最后一面。
收到传讯后,符景词甚至顾不上给薛坤宇当面告别或是留信,便带着路伤雀刻不容缓的一路疾驰,千里奔赴昭歌城。
路伤雀呼吸微顿,下意识轻扣手中“黄金台”,暗自做好了与之交手一战的准备。
当然,他们绝非因为被宇文信发现了行踪而“落荒而逃”,而是因为收到了来自神台宫的传音符讯。
——天宸国母,皇后谢氏,于日前病情急转而下,目前已然病危了。
她的弟弟在等她。
她的母亲天宸威帝元后谢皖,努力撑着病体苦苦坚持数年,只为一双年幼的孩儿们在柏家士气如虹的步步紧逼下,能不为人所欺!
如今谢皇后既已薨逝,她更要立得住。
她也,必能立得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