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爹此计甚妙,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既然何兴祖之流对小皇帝有所想法,那把他放出宫去,自然能引来大鱼……干爹放心,我这就知会中军都督府,立刻在京城严加守备,金吾前后卫和羽林左右卫也全都放出去。”
“可怜的孩子……何兴祖把你丢进宫里,就如丢一块抹布,十几年了才想起来拿你擦擦脚,伱一个残缺之人,还分不清谁是亲,谁是敌吗?糊涂!”
听到这话,恩海先是一愣,随后展颜一笑,一旁的太监们也都忍俊不禁。
此时恩海已经走到了六子面前,伸出右手,轻轻抬起六子的下巴,仔细端详着他的脸。
六子全身颤抖,想想自己多年的忍辱偷生,突然涕泪齐流。
一旁拿着一本册子的粘杆处内监立刻翻开册子,开始高声唱读起来:
“吴六子,剑南道江州吴郡雅山县人,二兄一弟一姐一妹,自幼为染坊学徒,十岁入烈拳门,拜烈拳门长老顾军为师,十八岁经鲁王府引荐入宫净身,历任……”
恩海的眼睛一眯,森然道:
“皇帝怎么说?”
恩海接着问道:
“入了宫,和咱家一样都是残缺之人,这世上没有残缺之人的立锥之地,咱们本该当抱团取暖,了此残生,奈何又生出这许多心思……你父母兄弟姊妹,都还过得不错。”
恩海的眼皮抬了抬,说道:
“去吧。”
此时又有一个身影一闪而入,却是一名瘦削苍白的粘杆处内监。
今晚有很多人要人头落地了。
……
还没有念完,六子已经瘫倒在地,面色惨白,汗流浃背,只感觉自己完全被人给看穿了。
原本跪在地上的小圆子等人立刻齐齐领命,起身冲出房间,冲入大雨之中。
“前几日浣衣局的宫女冬梅找到我,说何使君有令,让我今晚接应一个人,还提到了内宫监的刘公公……”
真正让他稳若泰山的,还有亲军侍卫上直军以及中军都督府、左军都督府的十几万精兵!
“虽然蒙面看不清模样,头发还是有的。”
恩海能够掌控朝政这么多年,同时把持着京畿道、燕察道、河东道,绝不是仅仅靠着一群宦官,哪怕控制着锦衣卫都远远不够。
此人入室之后如同鬼魅,一点声息都没有,仅仅是冲恩海身边那名内监摇了摇头,就转身离开。
恩海叹一口气说道:
估计何兴祖和周英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如意算盘打得啪啪响,到头来一场空。
高荣躬身行礼道:
“卑职领命!”
既然六子能做暗子,谁也不知道其他人到底如何,干脆都撤了,省心。
“干爷爷饶命……干爷爷饶命……”此时六子仍然在呼喊求饶。
“周英和皇帝说了什么?”
显然,对方也没有发现周英的踪迹。
六子的心理防线已经彻底被攻破,颤声说道:
“周英说,何兴祖想要起兵勤王,清……那个君侧,所以希望皇上能给他写一份诏书,他好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最多三月之后,皇帝就换成了另一个好掌控的宗室,在此之前,免得节外生枝。
虽然雨声很大,但他还是模糊地听到恩公好像要他脱衣服,这是要做什么?
不过他随后恍悟,连忙将身上的海龙衣脱下来,双手递给对方,说道:
“恩公请,此衣名为海龙衣,是用北地巨獭的护心皮毛缝制而成……”
随口说道:
“三个月后,恩海要废帝另立。”
把水搅浑,才好浑水摸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