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出了龙德宫,一个个面色忧虑。
官家专门交待了,这门喜事一定要办的漂漂亮亮,西夏、大理、金国使臣不日便到,是要观礼的。
与其说是一场婚礼,不如说是一场国礼。
现在道君皇帝这一环突然出了纰漏,可不得把这些人急死。
“诸公,咱们去礼部详商如何?”
众人跟着唐恪,一路朝着礼部衙门走去。
到了礼部衙门,唐恪连茶水都未来得及给众人奉上,便摊开礼单蹙眉道:“这份礼单,本官已经仔仔细细核对了多次,自认为没有任何不合礼法之处,李相国、张太尉,您二位来给掌掌眼。”
李邦彦与张浚凑上前,看着案台上的礼单,每一项都仔细揣摩。
可完全看不出来有什么问题。
“刚刚两位就该问一问太上皇,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咱们也好调整,如今倒好,这礼单足足有九十九条,怎么猜?总不能一条一条改吧?”
唐恪一脸无奈地抱怨道。
“唐尚书,你可是礼部尚书啊,这等事不该你问吗?”李邦彦轻笑反问。
张浚在旁附和:“正是如此!唐尚书反而抱怨起我等来了?”
唐恪尴尬道:“下官这个礼部尚书,纯粹就是官家给个闲职,哪来的勇气去直问太上皇,张太尉就算了,李相啊,您跟太上皇那可是亲近……”
不等唐恪把话说完,李邦彦就打断道:“什么话?唐尚书你这是什么话?本相与太上皇,那就是单纯的君臣关系,与尔等一样,哪来的亲近?”
在场的都是人精,李邦彦与道君皇帝要划清界限,这是立场正确,是为官的最高原则,两人岂会不知,便也不再多言。
沉默间,院子里的两只大雁突然啼鸣几声,李邦彦蹙眉一想:“有了!本相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
“李相别卖关子了,赶紧说吧。”唐恪催促道。
李邦彦转身看向院中笼子里的两只大雁笑道:“《礼记·曲礼》有云:凡挚。天子鬯(chàng)。诸侯圭,卿羔,大夫雁,士雉,庶人之挚匹……”
李邦彦话音刚落,张浚恍然大悟:“哦……李相是说,头礼不该用雁?”
李邦彦抚须冷笑:“张太尉觉得不是?那张太尉倒是说说,这礼单上所载,哪个还有问题?”
“李邦彦啊,你这针对我也太明显了点,不会好好说话吗?”张浚心中嘀咕,但面色却恭恭敬敬,若有所思道:“下官是说,李相所言有理,只是……”
张浚顿了顿:“该用何物?”
唐恪也蹙眉道:“天子用香酒为贽礼,诸侯用美玉,公卿用牛羊,官员用大雁,学士用鸡,平民用布匹,那高宠该用什么?”
在唐恪看来,高宠身为神勇金甲将军,那就是大宋官员,用大雁为头礼,合情合理啊。
其它的,与高宠身份也不匹配。
李邦彦胸有成竹地笑道:“两位大人不要这么死板嘛!你们想想,道君皇帝满意不满意这门亲事?”
众人点头!
李邦彦又问:“你们再想想,官家满意不满意?”
张浚答道:“官家岂止是满意,简直就是乐见其成啊!”
李邦彦点点头:“高将军叫官家金妈,太上皇岂能不知,那高宠该是什么身份?”
众人恍然大悟:“懂了懂了,理应以诸侯之礼待之!可这玉……”
半个时辰后,龙德宫内。
教坊司的应礼鼓乐又响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