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福金再次睁开眼时,仍旧惊魂未定,猛然坐起。
眼前的景象并非明仁宫,也非御书房,而是……龙德宫!
床榻前,只有两人。
一人是道君皇帝,一人是正一天师道三十代天师,张继先。
“爹?”赵福金揉了揉太阳穴,四下看去:“春夏呢?我这是怎么了?”
道君皇帝没有回答,只是满眼关切地看着赵福金说道:“没事便好,没事便好……”
喃喃了几次后,道君皇帝又问道:“你……是我儿福金吗?”
赵福金一愣,道君皇帝在说什么胡话?
“爹?”
“朕的意思,朕的意思是,你是……哎……”道君皇帝欲言又止,实在不知该怎么说出口。
“太上皇何必明知故问呢?官家打小如何,如今又如何,太上皇会不知道?”张天师冷笑一声起身叹道:“若非春夏舍命相救,官家现在只怕从哪来该回哪去了。”
“春夏呢?”赵福金掀开薄被,坐直了身子,盯着张天师问道。
“回龙虎山了,性命无碍,只是一身修为,算是废了。”张天师自顾自地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
赵福金整个人懵了,张天师的话别人可能不懂,但是赵福金却再也明白不过了,自己确是赵福金,却也非赵福金。
“夺舍之法,对凡人不可用,你是怎么做到的?”张天师放下茶碗,扭头死死地盯着赵福金。
赵福金脑海中念头纷杂,这突如其来令人三观尽碎的变故,是个人都蒙圈了,赵福金努力地平稳情绪,过了好久,终于有了一个清晰的念头蹦了出来:“演我?”
赵福金之所以认为是在演自己,不是没有道理。
自己能顺利夺位,纯粹是大厦将倾,没人想要那个烫屁股的龙椅,可如今天下大势已尽归大宋,自己这个便宜老爹又动了夺位的心思了?
只是自己如今在朝堂,在民间,在整个天下的威望早就无人可撼动。
就算道君皇帝真想夺位,他又如何做到?
她迅速在脑海中预演起道君皇帝这盘棋来,可是无论他怎么做,好像都无法撼动自己的地位。
除非……有一条,或许有成功的希望,那便是血脉!
若自己并非赵家骨血,那执掌大宋的合法性便荡然无存,道君皇帝抓住这一点,那还是有机会的。
自己穿越而来,与蔡樤大婚之日跳车而逃,之后隐忍多年,夺位登基,靖康元年一年,就已把朝政牢牢把住,更是一战击溃金军主力,这等翻天覆地的变化,道君皇帝作为父亲不可能察觉不到,也不可能不怀疑。
所以……他这是跟这个臭道士合谋,想要我亲口说出来自己并非赵福金?
若所料不差,此时殿外,应该是有人隔墙偷听的……
想到这里,赵福金冷笑一声,从床榻上起身,连鞋都未穿,只穿着一双白色的罗袜,大步朝着殿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