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鸟开口，带着方才之音。
“天塌地陷之时，吾欲大开归墟而引天水入内，解人族水患。”
“但却不想天水有异，妖邪以此为路引，从他界归墟之下，虚无之中侵入！”
“吾只能以身镇压归墟，而阻绝重水……重水沉底，海水上溢出，以至于东夷淹没。”
风允蹙眉。
“吾只能告知汝，此界为山海之中，人族拥有归墟的原始之地。”
“归墟之重，可想而知。”
少昊身影虚幻，但依旧在为风允寻法。
“汝所求是灵气，还是打开归墟？”
风允答之：“自然是灵气，但也要让人知晓人族四面的妖邪之难，以此磨砺人族，拥有对抗妖邪之意志。”
“此时，无数妖邪紧盯人族之地，若昆仑、索离、古莽之关卡皆被妖邪破，已远离人族的归墟，对人族又有何用？”
“如今妖邪已从昆仑入境，以此蚕食、消磨人族力量……留给人族的时间，不多矣。”
风允还是希望以归墟的灵气，博人族一线生机。
少昊也沉默，转而说起了往事——
“人族原始之地，有四处关口。”
“除却归墟外，另外三处，原本是没有屏障的……”
“是娲皇向西，将昆仑拉向人族，这才有亿万昆仑为阻隔，别界妖邪难侵……汝可知，此时显露的昆仑，只是西昆仑之一角，而昆仑之中，藏有前往昆仑界之通道。”
“而索离之外，乃黄帝携应龙与巫魃所作，以大漠冰原为阻隔……”
“至于古莽之外，毒瘴山林为神农所行……”
少昊的声音越发虚幻。
“后生，再想别法罢……归墟为人族之重，可令此界轮转，妖邪觊觎，若开，重水入归墟，必成路引……”
少昊鸟幻灭，这归墟之地陷入沉寂，而这被金乌焚烧出的水中谷，也开始在崩塌，四面海水不断涌来。
风允只能骑九尾而飞，离开此处归墟之口。
“归墟若不能开，那允之所做，不是一切虚妄？”
风允来自员峤山顶，看着那被海水再次淹没的壁画。
“鬼口。”风允心中有感。
“归墟被少昊镇压，其余之处也不能开，但鬼口呢，鬼口之外，可有重水？”
“去鬼口！”
九尾召出，风允乘之往北飞，去寻鬼口。
在壁画中就有大桃木，在员峤之北也。
数日，以圣人全力而行，踏波逐浪，终于来到所谓的鬼口周围。
“此山未被淹没？”
风允惊奇，却隐约知晓了此为何山。
“瀛洲山…”
“瀛洲山之侧，竟也是人族之地，隐约能感应道天。”
风允徘徊而望，只见满目荒野，一片凄凉，是为荒芜之地，远远之处，隐约有见一些蛮夷瘦削之人，蛮野而丑，聚为部落。
“若是鬼口开，此处怕化作人间地狱，百鬼群出之域。”
风允摇首，但还是毅然飞向瀛洲山东岸。
人族需要这份灵气，不然在这环境中，难以诞生足够的气运之子，对抗外来之妖邪。
“嗖！”
恶气飞纵，向风允袭来。
与在水中少昊国一般的气息。
风允望之，果不其然，见到地面冒出桃树枝干，而枝干下，涌现一尊尊恶鬼，向风允袭来。
风允化身道相，再以《女娲伏羲规矩图》阻之。
四周桃木散开，恶鬼避让。
“这些恶鬼是少昊国人……听从少昊指令，前往这瀛洲山，镇压鬼口，路途被洪水淹没，但也不忘其责，来到了瀛洲山。”
感慨之下，又行一日，翻越了瀛洲山，来至所谓大桃木之地。
桃木繁盛，但底下满是恶臭之泥，风允不落树梢，遥望远处海岸。
不少桃木都扎根海中，吞吃冒出的浊气。
随着临近，又在海面无数的桃木下，行近良久，风允才有感知。
“鬼口……”
鬼口就在归墟之侧，是一处崩开之口。
风允以玄气避让这些污浊的海水，逐渐显露鬼口样貌。
就见鬼口也被桃木所缠绕，鬼口之侧，有神像镇压。
“昂！”一只少昊鸟飞来，落在风允之侧。
“汝确定要打开鬼口？”
少昊严肃至极，鸟羽之间都泛起肃杀之意。
可见风允有实力打开鬼口，所以少昊防备以对。
“归墟有五处渊口，为岱屿、员峤、方壶、瀛洲、蓬莱。”
“五山之侧，可入归墟……”
“瀛洲之归墟，有一鬼口，汝可知，其为人族贪欲所至，后被吾以大桃木镇压，又令神荼与郁垒二人镇守……”
望向那两尊神像，少昊闭目微叹。
“打开鬼口，确实能借此夺归墟灵气而不必大开归墟，但鬼口无数年吸纳的鬼气、人之欲望将涌向天地，汝又如何治之！”
“到时妖邪未入，恐人族化一地枯骨，鬼蜮也。”
风允目不怯。
“帝少昊，您已经是已离之人，此世如何，当由此世之人定夺。”
少昊怒，天地惊！
天空一片红炎，四周桃木纷纷而动。
那本镇守的神荼与郁垒二像，破开石像，化作二神，向风允冲来。
风允力呵一声。
天炎破开了一道口子。
而人道似乎有感，正在往此处而来。
“这是！”少昊诧异，此处自从被天水淹没后，明明已经不是人道之下，可为何人道再笼罩此处。
风允却为少昊解答：“帝…允以昆仑之灵气，大开人道后，人道之势大涨，其笼罩之处，自然扩张，这瀛洲山，也能沟通道天。”
说着，天之上，道天显。
三祖之身影，目下视。
“少昊！”
“三祖！”少昊此时鸟身，却也向三祖行礼。
“少昊，让允去行他的道吧，人族没有汝想的这般脆弱，汝不必将人族护在羽翼之下……”
“三祖……”少昊目悲，鸟目落泪。
“是吾之过，以至于少昊国，无矣。”
燧人一叹，少昊承袭是他的道，他怎能不知少昊之感。
“且先让允以鬼口为眼，引出归墟数万年来只入不出，被重水压住的灵气，到时人道重新笼罩瀛洲山-归墟，汝也可借此入道天，增人道之力。”
少昊见此，散去威势，闭目叹道：“人族已经失去太多了，遥想吾成帝前，人族遍布山海，可自从天塌地陷之灾，人族不复当初，多少帝皇寻开拓之法，也无逆转，反而被妖邪步步紧逼……”
“吾想，或许失去灵气，成为末法之地，妖邪反倒是不敢进来了……”
“吾人族的灵气，多数在重水中，重水下虽有，但只够一时……”
“只为一时而开鬼口，让万千鬼气入人族，对人族而言，是灾祸……不值。”
少昊之说，三祖沉默。
重水之事，因为归墟脱离道天，他们也不得而知。
此时却是略有说解。
此方天地，灵气被归墟吸引，但经过重水时，被重水吸收大半，再入归墟。
而生灵之魂也是一般，因此，随着时间，降生的生灵会失去本源，不适修行，而灵气也会越发枯竭，直至成为末法之地，再无神异之物。
风允蹙眉。
“重水毫无去除之法？”
少昊颔首。
“吾尊火道，天下各火都无法消弭重水……而归墟都没办法，人，又有何法呢？”
风允不信：“万物终有解，不该如此。”
少昊摇首，不再语。
风允却在思考。
“鬼口之下，是什么呢？”
风允问，少昊答：“也是归墟，但，却是逆转之地，鬼邪在此滋生，人族难以入内……”
少昊似乎也有想，惊而望鬼口。
鬼口之上，无重水倾覆。
“允，以人道，开归墟之口，引灵气而出，天地可允、万物可允、人道可允！”
不等少昊说出那大胆之想法，风允就御此世之人道，行难以言喻之术。
风允闷声，却是天地在回应他。
而人道动，他才不被这天地之势所压垮。
就见。
那在成周之地的七鼎与风都二鼎，此刻齐齐飞上九州天空。
要知晓，归墟之大，不可探寻，只入不出，数万年来的灵气是如何庞大的数量，恐怕无人能知。
即使被归墟之上的重水吸纳大半，但也足够开辟一个异人盛世！
“嗡！”
九鼎各飞一州。
九州之人，就见风允在东，以道相显现。
所谓亚圣之位，顷刻升腾，化为至圣之尊。
而随之，道天之上的先贤们，也知晓了风允的大胆之行为，纷纷道相显现。
其中，少昊之像，迎面而冲，化身火凤，飞向东海。
各道相，也纷纷而起，他们唯一要做的，就是定住山河，以免灵气复苏，天地生变，人族受灾！
而风允要做的——
“以鬼口，纳沧海之水！”
“崩！”
那两尊鬼口守卫的声响，飞纵而离。
桃木纷纷避让，而那海水，纷纷向鬼口涌来！
而鬼口中，无数鬼气汹涌而出，向人族之地而来。
但随着鬼气，无数灵气也被风允引动。
九州鼎炼！
风允可不会让这鬼气携带恶灵，入九州。
其鬼气入州，皆被九鼎炼化，淡去鬼气，成为灵气……
“轰隆！”大雨倾盆。
可这雨，却是灵雨！
这一次，比之昆仑之灵气，更为重得多。
九州人族，不等祝贺风允为至圣，就被这灵气震惊。
但古怪的却是，这一次却无多少人成就异人。
却是因为，九鼎炼化灵气，不为异人者，难以接纳，这也是无奈之举，此世之人，身躯平庸，有灵性者少矣，风允只能重养天地，让环境适宜，反哺人族。
非直接灌顶那般粗暴。
“愿，人族自强。”风允远望，却能感觉天地在变化。
天地震动。
山脉在生长，森林在扩大，河流在延长，大地在扩张……
而沧海却在后退。
大海之水，正以无法想象之速，入鬼口之中。
道天之先贤，此刻皆在为此盛世而奔忙。
而诸国之间，却皆在惊呼不断，还以为是地龙翻身。
但周围突破之异人，却也接连不断。
如此场景，历经了一月……
再看天地，人族之地，已经扩张了近一倍。
而沧海也下降了百米之多。
东之渤海，已化作了一片泥泞泽地，怕不许数十年，就会消失，成为大地一片。
而东海，此时也向外扩出一大片，沿海之国，望之愣然。
“风子成圣，怎么带来这般变化？”
诸国之间的国土变大了，国君大笑，但难题却是……这些新出现的地方，人气不足，很快就被妖邪鬼物占据，寻常之人难以踏足。
……
“允，鬼口被沧海之水下灌，如今已经扩宽而涨，吾只能保证其不与归墟相连，但无法压制。”少昊之声，从道天而传。
风允行天地异术，少昊耗费本源之多，难以想象。
望向那因为重水而无法前往归墟，重归人族的少昊之恶灵，风允低首。
“允还需去少昊之国一观，重水之事，允暂时无力，只能以少昊国，建一鬼都，以纳这些恶灵，以免被不知之异人所伤。”
“至于鬼口……既然无法镇压，就以此磨砺人族，人族自强。”
少昊已无轻视风允之心。
“允，吾身在归墟，魂在道天，已离之人罢了……此世，却还需汝等造化。”
风允颔首，下瀛洲山。
乘九尾往少昊国去。
“允为当世者，只当为此世行，但天地变化，允也无法确定其数，只能全力而为，望人道大兴。”
少昊颔首。不过其道：“允已经感觉到了吧。”
道阻……
圣人之上，还有道。
风允浅笑：“此世，圣人位足矣，允之目光在人道，只要人道之天地开拓，允之天地，亦然开拓。”
再望风允，其身似乎已于人道合一。
“天地还在变化，允也终将找到除去重水之法，到时，人族又将有新天地。”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