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位于城市偏南的粮食产区,地广人稀。
“喂,大哥。”司机双手离舵,任由轿车在宽阔的乡间道路上笔直行驶,他扭头盯着蒋浅,掏出手机放在耳边,“那贱人已经被我带出来了,马上就到。”
手机另一头,阴柔声线响起,“没被发现吧?”
“出了点儿意外,上回那个跑掉的女人,不知道为什么,又跟这次来办案的演神者搅在了一起。刚才我带他们去医院探望林理事,她好像认出了我。”
“哦?她没揭穿你?”
“被我糊弄过去了。”司机仍心有余悸,“我现在正在产粮区的主路上,大概再过一个多小时,就能到达外环。”
“知道了,你现在有暴露的风险,我派人去路上接你。”
“明白。”司机挂断了电话,又持枪恐吓:“老实点儿,不然立刻毙了你!”
蒋浅看着黑漆漆的枪口,脸色深沉。
司机刚才的电话肯定了她的猜测。
可如果宋清婵真的对司机的身份起了疑心,那为什么不提醒自己?
她暂时抛开脑海中的疑惑,现在最重要的,是想办法逃离。
轿车大概又往前行驶了十几分钟,轰鸣的气浪声在马路拐弯处炸开。
十几辆涂鸦着艳丽图案的重型摩托漂移而来,金属管道与沥青路面摩擦,火星爆裂。
来人奇装异服,统一都扛着银色球棍,浓妆艳抹,似男非女,猖狂大笑——鬣狗帮。
见摩托车队排成数个横列,朝前方驶来,司机紧绷的神情稍稍松懈,嘴角上扬。
落到这群人手里会是什么下场,蒋浅心知肚明,若不想受辱,要么死……要么拼死!
她下定决心,对准司机的小腿突然就是一脚,尖锐的鞋跟狠刺在他的皮肤上。
“啊!”
司机脸色狰狞,发出一声惨痛尖叫。
他不敢置信,在死亡的威胁下,蒋浅竟敢突然发难。
“贱货!你他妈找死!”
他脖子上青筋暴起,小臂一抬,正要用枪托去砸击蒋浅的头颅。
蒋浅面无表情,满眼决绝,竟探身过来,不管不顾争抢方向盘。
“你他妈要害死我!”
司机瞬间恐慌,一边抢夺方向盘的控制权,一边猛踩刹车。
“我草!”
“闪开!”
与轿车距离不足几十米的摩托车队,见平稳行驶的车辆骤然发疯,身躯狂乱摆动,脸上笑意顿时僵硬,慌忙扭动车把,朝道路两侧的田地躲避。
已经太迟了,方向失控,加上急刹带来的巨大惯性,令轿车变成红眼猛兽,一头从马路牙子上斜扎进田地里,轰一声,将数辆摩托撞翻。
轿车轮胎从鬣狗帮成员的身体上碾过,血肉碎裂喷溅,又往前冲了二三十米,才堪堪停下,滚滚黑烟从车身各处冒出。
马路右侧逃过一劫的鬣狗帮众匆忙跑过来,看到跟泥泞、青叶混在一起的同伴碎尸,眼皮猛跳。
他们手持钢棍,愤怒地冲到轿车前,一侧车门敞开,司机头磕在方向盘上,双眼紧闭,不知死活。
蒋浅已经不翼而飞,领头的绿毛男看副驾驶前的车台上散着一片鲜血,立刻大吼:“这贱货受了伤,跑不了多远,给我追!”
鬣狗们立刻向四面八方散出,翕动着鼻翼,追击虚弱的猎物。
“哈…哈……”
高大的作物茎叶不停划过蒋浅的脸颊,细密锯齿撕裂她的肌肤。
她的额头破开一个血窟窿,殷殷下淌的鲜血令她视线模糊,呼吸急促。
她刚握紧手机,咔嚓、咔嚓,清晰的脚步声陡然在她身后响起。
蒋浅屏住呼吸,原地转身,猛地抬起手枪,警惕地指向前方。
砰!一道银色棍影突然从她身侧挥出,重重砸在她的小臂上。
“啊……”
手枪坠地,蒋浅上身一躬,死咬住嘴唇,将吃痛的惨叫声生生咽进肚子里。
穿着铆钉夹克的男子扛着钢棍,缓缓走出,满脸戏谑,“跑啊,继续跑。”
蒋浅扭头,双目血红……现在,要怎么破局?
她的手藏在口袋里,温热的暖流,安抚她手心掌纹……是那杯豆浆,啪~尖锐指甲戳破杯盖上覆着的塑料薄膜。
男子正欣赏猎物死前的恐惧,突然,不知名的白色液体突然从蒋浅手中飞出,哗啦一声浇在他的脸上。
“什么东西!”
皮肤上传来的温热令男子骇然失色,他还没反应过来,蒋浅已经捡起手枪,坚硬枪托对准他的脸,就是一阵暴风骤雨般的猛砸。
看着男子倒在地上,脸颊血肉模糊,蒋浅神情冷漠,持枪往田野深处走,同时编辑短信。
【我被抢劫银行真凶鬣狗帮追击,目前坐标……】
砰!砰!砰!
字刚打到一半,沉重的脚步声从四面八方合围。
即使她已经尽量不弄出太大动静,但男子刚才的尖叫,还是将其他鬣狗吸引了过来,已近在咫尺。
【南部、产粮区、偏西】
随即,发送给市警戍厅。
接着,她又拨通了一个号码。
叮叮咚——
清亮的手机铃声豁然在寂静的田野间荡漾。
鬣狗们一警,旋即闻讯而来。
但抵达目的地时,却只发现一台躺在地上的手机。
“草,让这娘们儿给耍了!”
“通知老大,再派人过来,绝不能让她跑掉,否则后患无穷!”
话未落,一只脚抬起,咔嚓将地上的手机踩了个稀碎。
【本次通话时间:16秒】
医院前,陈厌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双目结冰。
宋清婵见他脸色不善,上前询问,“是不是蒋秘书出事了?”
陈厌语气平淡,“你怎么知道?”
“之前我发现载她来的司机举止有些眼熟,好像在那天夜里见过。”
“这么重要的消息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你想隐瞒什么?”
面对陈厌的咄咄逼人,宋清婵脸色如常,“第一,我也只是怀疑,没有确切的证据;第二,我不信任蒋浅,我认为司机的出现,只是她在故布疑云。”
“不信任的理由呢?”
“很简单,那些面具人每次都能成功狙击参与调查的演神者,我认为委员会内部有他们的眼线,而这个人……就是蒋浅。”
陈厌神情恍然,“原来如此,她的嫌疑的确很大。”
“但真实情况可能与我的猜测有些出入,所以未雨绸缪,我在那名司机身上施了些小手段,他跑不了的,跟我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