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蕴满载而归,到溪村庄子的时候,天都擦黑了。
路上遇到不少村民停下来问好,然后跟着往长门庄子去看热闹。
所以,邢丙让几个杂役过来拎出种子和农具的时候,村民都睁大了眼睛,满是艳羡。
冯蕴笑盈盈地道:
“等农具分发下去,大家都可以租用。粮种,也都可以到长门庄里来购买。”
于是换来一群人欢呼。
“里正娘子很是能干,溪村不愁秋播了。”
“今日天晚了,明儿一早,让邻长和什长,到我庄子里来,有事相商。”
这些村民很得了冯蕴一些好处,也不怎么惧她,开口便打听。
“可是有什么好消息吗?”
冯蕴一笑,“天大的好消息。”
叶闯只觉得裆下凉飕飕的。
冯蕴了却一桩大事,在纸上写写画画,然后让邢丙去村子里问,可有做过木匠、石匠、铁匠的人,她想好了,打铁还得自身硬,各方面的手艺人,得培养起来。
怎会这样?
有这样的大好事,加上农人想要农具的渴望,让一批批的村民不停地涌到长门庄,驻足在门口不肯走,问东问西,
但冯蕴今日有点累了,让邢丙去应付,转头就回屋填肚子去了。
她对农具作坊要求不高,但近来她在溪村住的时间多,将来更是如此,她想将庄子再修葺加固一下,住人的房间里要铺木质的地板,建火炕,不然冬天来了,她可是受不了。
她也想好了,等农具坊开起来,就让一些利润给裴獗。
如果齐军渡河攻城,想在短时间解决战斗,绝无可能。战事一旦陷入胶着,那萧三郎要登上那张龙椅,不知又要费多少功夫……
敖七带人不远不近地跟着,看冯蕴小声和邢丙嘀咕什么,心下不是很高兴。
不过,敖七交代的事情,叶闯还是放在心里了。
“兄回头问问贺洽,这人怎么回事?会不会是专程挑了女郎的溪村安置?”
叶闯嗤声而笑,“小七啊,女郎长得那样,你说有几个男子看到她不生妄想?居心不良才是常事,没点想法的,那可得好好盘查盘查了。”
家里有人,就是这点方便,什么事都可以自己动手,但除了打土坯这种简单的活路,整个建房的结构还是要找老匠人来把控。
“都买得起。”她平静的道:“村民可以先用再还,等粮食丰收,再以粮抵债。”
“女郎是好意,可我们……哪里买得起这样好的农具……”
不是喜欢听她唤夫主吗?那就要给他兜底。
冯蕴本也没有想过藏私,当然爽快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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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说:“我来溪村前和族长商量过了,眼下正是秋播的时候,村里人手不足,所以,人工你们自己负责,木匠、泥瓦匠我们出……你们一日管两顿饭便是,不要工钱。”
不能只让牛耕地,不让牛吃草,多少要给裴獗一点甜头才行。
冯蕴让邢丙去打听了一下,很快就找到了隔壁沈家村的沈二。
看大家好奇的围过来,她也不浪费口舌,直接说了要在村里开一个农具坊,专门制作农具,最紧要的是还要锻造铁制农具。
他看到冯蕴便上前拱手,“又见面了,里君。”
沈家村是一个宗族村,全村基本都是本家,很团结,村里建有祠堂和土堡御敌,相当于一个小型坞堡,战时没有像溪村一样大片土地原是被世家大户占有,一打仗就带人逃了,十户九空。
“北雍军就驻守在北岸,他们竟然敢渡河强攻,等着吃败仗吧。”
敖七却不很放心,“这老小子……你我要多上点心,切莫让他祸害女郎。”
她也只是纸上谈兵。
敖七不高兴,“那他居心不良。我便宰了他。”
不料邢丙前脚刚走,敖七后脚便进来了。
冯蕴微微蹙眉。
才到田间就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
众人脸上都有遗憾,但冯蕴却是摇了摇头。
齐军只是在佯攻,不会真的渡河——
敖七心里灌了一肚子的酸水,再回头看任汝德,发现他也在看自己,挑高眉梢便耍横,“看什么?”
玉堂春那边,她也让文慧贴了告示,招一些熟手匠人到村子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