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异口同声:“这就是东床快婿!”
金龟婿大一点,大概有一个巴掌大小,纹理清晰,活灵活现,一看就知出自宗匠手笔。
至于东床快婿,果然应景,直把高要笑的牙床都快能看到了。
“不错,不错。”
高要夸道:“你们确实费了番心思。”
鲨胆彤赔笑:“老板高兴就好。”
他心想,原来老板早看出来了,只是没说破。
“就这样。”
高要转头便去了庄家,这个点的话,庄静庵在公司,庄月明在上学,家中只有庄邱碧云以及幺女。
“嫂夫人。”
高要拱手:“这次特意上门叨扰是为求亲而来。”
这话直接将庄邱碧云说懵了,幸好她反应快,便一边将高要请进家中奉茶,另一边则赶紧打电话喊庄静庵回来。
当时在港的潮州人大多经营米铺、酱园、餐馆、土杂山货铺之类的营生,庄静庵算是其中的异类。
其幼年在潮州乡间读私塾,小学毕业后,像众多的潮人一样离家外出闯荡。
先在广府的银号当学徒,其后晋升为经理,再后独立开业经营批发生意。
1935年,27岁的庄静庵来港闯天下时便涉足钟表业,他在上环开办了一间山寨式工厂,生产布质、皮质表带,交给港九的钟表商代销。
由于庄记表带质优价廉,深受代理商和消费者欢迎,生产规模日益扩大,产品还销往内地。
到40年代初,庄静庵开始兼营钟表贸易,主要是购入瑞士钟表并转销往东南亚各国。
港岛重光后,庄静庵认为经济必有气色,便开始调整公司生产,又开钟表店,又开钟表装配工厂,生意如火如荼。
中南钟表在港岛已经小有名声,庄静庵也被人视之为成功人士。
只不过这家伙跟高要一方并未有多少亲近,大家总体而言也就是同乡之情,如果有事,肯定帮胶几人嘛。
“会长。”
庄静庵第一时间便已赶回家中,他正值中年,人生阅历已经足够,做事也很有气度。
也算是个大老板。
不过在高要面前还是不够看,庄静庵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大驾光临,蓬荜生辉。”
“大家胶几人。”
高要笑道:“老庄,我也不藏着掖着,吾弟高晋跟令爱月明情投意合,他这人比较内敛低调,所以我这个做哥哥的便来帮他保媒。”
庄静庵心头一个咯噔,嘴角都有几分苦涩,难怪最近看月明眉眼含笑有春风,原来真的是桃开了。
“这…这…”
庄月明今年都16了,论理是可以结婚的了,所以庄静庵无法用年纪小的理由来搪塞高要,否则高某人是绝对要发飙的。
但是若就此答应吧…
这老父亲的心里总是有那么几分不甘心的。
高要一边说一边就开始往外掏礼物,主要也就是金龟跟黄金床:“吾弟高晋虽然寡言少语,却是我高某人的好帮手,娶令爱也绝不会辱没了她。”
“不敢,不敢。”
庄静庵是潮州商会的会员,其公司中广有潮州人,对当年潮州帮崛起一事那是非常非常的清楚。
他怎么可能会不知道那个酷酷的后生仔是高要的头马?
潮州帮的核心干将?
这种人的身份地位又怎么好说辱没了庄月明?
倒应该讲是高攀了呀!
“只是…”
庄静庵咬牙:“会长,我还是头回知道此事,总是要问一问月明的意思?”
高要哈哈一笑:“老庄啊,你这就是在糊弄我了。”
他虽然在笑,眼中却有寒意。
老实说,在潮州商会之中,这庄静庵对自己若即若离。
也就是高要顾念大家胶几人应当互帮互助,否则指不定要给他下多少刀子。
“没有,没有。”
庄静庵在下属面前说一不二,但是在高要面前可耍不出威风。
人家的对手要么是洋行,要么是什么大家族,自己又几斤几两?
更何况,这可是潮州商会的会长,难道以后自己不顶潮州商会这块招牌了?
他赶紧道:“会长有所不知,我这女儿学的新文化…”
“再是新女性,那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开玩笑,新女性是要看时代看环境看潮流的。
先不说港岛的华人十有八九遵的是大清律,讲的是父权。
只说当前的港九,除了做皮肉生意的,女人哪里能挣到养活自己的钱?
哪怕她能挣到,就港岛这环境,她身后没有男人的话,凭区区女流之辈也是绝对守不住财的。
这不是歧视女性,而是当前的环境就是这样。
在到处都是地痞流氓、饿的嗷嗷叫的一群饿狼中,你一个女人,如果没有男人帮衬的话,谁给你面子?早他娘的扑上来那啥那啥那啥了。
说个近点的,就高要身边的最符合这一点的雷刘三,寡妇,带儿子弃船登岸…
确实很苦,也很不可思议,因为她竟然做出来了一番事业。
为何?
雷家世代疍民!海上有无数亲朋!
虽然雷刘三是上岸了,但是她没有改姓,头上还顶着雷字。
雷父原来那一帮疍民中的亲朋故旧还是认她的。
真以为随便一个女人就能接到大煤商的驳运权?
简直开玩笑!
就好像从前东福和敢开口问三婶要一万,就是因为三婶是能想办法去凑出来的…
而官泰在后世的时候,之所以能组织起无数的小舢板往内地运货,也是因为他背后有一票疍民跟着他搏风浪!
没人没舢板,他运个鸡毛啊。
所以说,成功都不是无理由的,在港岛这等环境中,如高要这等人属于异数,而对于绝大部分的家庭来讲,男人就是一片天,是家中绝对的顶梁柱!
高要已经奉上了金龟以及黄金床,他笑吟吟道:“老庄,我个人是很看好这门婚事的,所以特意来做媒人。”
“当然了,这礼是轻了点。”
高要做事绝对没话讲,他对庄静庵说道:“我知老庄你最近在搞扩工扩产。”
“这样吧。”
他一拍大腿:“听说最近很流行往手表上镶嵌碎钻。”
“正好我高某人手底下有几张戴比尔牌照,只要老庄你有意思,我便让人给你分点钻石的份额。”
“我们潮州人做生意个个是叻仔。”
高要笑道:“说起来,大家都是一个商会的,竟然没有一起做生意的机会。”
“正好今儿个把它给补上。”(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