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要亲眼见证李惠堂打满两个半场,以40多的高龄竟然还有这般精力,真是天赋奇才。
天赋、努力、坚持,
高要心想这跟当前的港岛是一样的。
有天赋(深水港,很快就会成为东方对外的惟一窗口),有努力(大批的华人将持续携带资金以及技术涌入港岛),有坚持(在缺水的情况下,华人们通过挑水、引水等方式继续开厂)。
虽然只是在看一场球赛,高要看的却是整个港岛。
正是因为有无数如李惠堂这般的人在努力,港岛最早才能挤入发达地区,并成为亚洲四小强之首。
大争之世!
自己既然适逢其会,理应做好旗手的作用。
“咦?”
边上的人隐隐感觉到了高要的变化,白饭鱼认真审视一眼,他觉得自家这贤婿忽然有渊渟岳峙之感。
真是稀奇,搞的跟龙场悟道一样。
不对,不对,白饭鱼心中又赶紧摇头,怎么能跟王圣人相比?
捧的太高是要出事的。
白饭鱼想,贤婿心气上来了,这是好事情。
他寻思自己在退下来后到处大吃大喝,须不像样,也是时候做点事。
便对高要说道:“贤婿,看完这场球,我便要去星加坡了。”
高要侧头,泰山神色从容,这是定下决心。
他缓缓点头:“好,月嫦那边我会去讲。”
“阿鼎会带人跟我过去,九龙城寨就交给你了。”
“行了,看球。”
高要不再多言,看来自己想的没错,泰山是要去另起一片天地。
星加坡?
这地方的定位其实跟港岛是一样的,都是作为走私、金钱存放的中心。
所不同的是,港岛的覆盖面要更广一点,而星加坡大部分抠的是印尼那边。
40年代末的星加坡…
高要追溯时光,希望可以从记忆中挖掘出星加坡的历史。
如果没有记错,当前的星加坡已经重回英联邦,不过其跟港岛有本质的不同。
在战时,大英这欺软怕硬的小商贩,徒拥12万大军,却向只有3万大军的日军签署无条件投降同意书。
导致星加坡上的华人直接成为砧板上的鱼肉。
港岛在3年日占时期从160万人缩减为50万人,星加坡也没好到哪里去。
男人被拉去海边直接枪毙,女人则填充进慰安营。
有所区别的是,星加坡的华人因为英军在战时的不作为,在战后,对于大英的看法已经有所改变。
根据高要有限的记忆,当前星加坡上的马共相当给力。
好像…
高要忽的拧眉,似乎就是今年,马共准备武装夺取星加坡以及马来的政权?
“泰山。”
高要终于想起这些,便说道:“我收到风,最近星加坡的局势有点紧张。”
他看一眼姚木。
别看姚木似乎只是反贪污局的人,实际上他现在是横跨侦缉、反贪污、政治部…
因为直接领导他的人是刑事侦缉处处长,而当前这个职位往往兼任政治部的主管之职。
以姚木的身份以及地位,他知道英联邦之中很多事情。
“是的。”
一直做泥塑木偶的姚木其实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得高要授意,他便对白饭鱼说道:“白老大,自进入戊子年(1948年),星加坡局势风波诡谲。”
“多有赤祸。”
自十月革命之后,西方便一直视共产主义为洪水猛兽,老实讲,纳粹之所以能够猖狂,也跟西方放纵有关。
而这其中的操盘手便是日不落。
在日不落的体系内,赤祸就是魔鬼,十分戒备。
白饭鱼完全无所谓:“哪里不要搏风浪?”
“我们押船的就一句话,风浪越大鱼越贵,学着点。”
高要只得做罢。
谢幕赛终于结束,观众迟迟不肯散去。
高要笑道:“球王魅力惊人。”
众人附和:“很难有比他更劲的了。”
“走吧。”
“球王在大三元安排了挂靴宴,到时候少不得要喝几杯。”
说起来,场面上的人物就比较喜欢去大三元。
高要等人直接被安排了一个雅间,环顾左右,全部都是高某人的贴己人。
看来这李球王倒是没少下心思。
坐不多久,便听楼下球王的喝彩声不断。
声音由远及近,白饭鱼说道:“倒是懂事。”
边上众人俱都微笑,大佛在这里,哪怕是球王,也应先来这边烧一束香,而后再去招待其他名流。
这是规矩。
嘎吱,
李惠堂推门而进,好家伙,果真是英武不凡。
“高博士。”
李惠堂直奔高要,他声音中气十足,讲话既亮又浑厚,
“久闻大名如雷贯耳。”
李惠堂热情的握着高要的手:“今天你能过来,真是大涨我脸面。”
“球王名闻全球。”
高要笑道:“今天看球王踢球,真是流星赶月,非同凡响。”
“我们可都是你的球迷。”
众人轰然大笑。
李惠堂笑着跟诸人一一握手,而后才歉然道:“高博士,诸位,今天招待不周,我先去外面打声招呼。”
“晚点再过来赔罪。”
“当得,当得。”
等李惠堂一走,雷洛才一拍大腿:“糟糕。”
等众人目光纷纷看来,他才说道:“忘记拿足球过来签名了。”
这家伙向来稳重,想不到也有跳脱的一面。
众人这才哈哈一笑,其中白饭鱼说道:“lak仔,等球王定居本港,你多的是时间。”
李惠堂虽然在港岛出生,不过在其扬名后,其多半倒是待在内地。
现在听白饭鱼这么讲,众人顿时好奇。
白饭鱼也不卖关子,他径自说道:“我收到风,李球王已经让人翻建位于大坑的老宅。”
大坑位于铜锣湾以南、扫杆埔以北,曾是客家村落,不过因为铜锣湾填海而拆建。
自李惠堂出名后,那老宅一直挂锁谢客,现在忽然之间要翻建,看来确实是准备回港定居。
雷洛喜形于色:“那就最好不过,到时候定然要厚着脸皮请球王来做个临时教练。”
“何止啊。”
白饭鱼说道:“到时候去大坑看舞火龙啦,你要是够顶,便去举个牌子,说不准还能跟球王一队。”
就如长洲搞太平清醮以几年帝君帮祛除瘟疫一般。
大坑也有这规矩,不过它是在中秋节的时候舞动火龙及燃放鞭炮,虽然没有太平清醮那般规模,却也很热闹。
高要微微一笑,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这个李球王心思倒是敏锐的很。
话又说回来,踢球本来就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在李球王这个年纪,趁着挂靴退役重回港岛,倒也说的过去。
高要饮了几杯便先行走人,有他在,一群人便老实的跟鹌鹑一样,实在不是喝酒的氛围。
更何况,高要认为,李惠堂应当会来找自己。
守株待兔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