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可今的话难听, 也不知道文宋听见了多少。但他面色平和,不像有因她的话生气,还看着他们玩笑说:“嫂子又夸我。”
即便本人来了,付可今也并未收敛, 冷冷的笑了声, 乜他:“文总日理万机,怎么有时间过来我们这儿?”
文宋并未应答付可今的话,迈步走到季清和的病床前。着看季清和沉默了会儿,而后珍重地同她说: “谢谢你, 季清和,谢谢。”
他语气诚恳真挚,他一向玩世不恭,鲜少见过他这样子。付可今的阴阳怪气因此停止住,靠在病床上的季清和也略一抬眼,看向面前的文宋。
他虽着一身笔挺的西装,但眼睛却布满血丝,像是彻夜未眠,与白嘉树一样。脸上的沧桑与疲惫,更是证明了这点。
“本来刚到医院就应该向你说谢谢的,但纤纤一直没醒,我不放心走,所以……”
季清和问他:“她现在怎么样?”
文宋:“没事了,她刚醒。”顿了顿,又说:“昨天如果没有你,纤纤或许现在都不能平稳躺在病床上,我甚至都不敢想象——”
付可今听到这,在旁哼哼:“这会儿终于知道感恩了,之前说过我们清和多少坏话,我是不会忘的。”
符远南伸手将妻子不肯消停的嘴捂住,付可今气得用力捶打他,符远南却死活不肯松手。
对于文宋的话,季清和只淡淡笑了下,并未有过多反应。
她其实并没有觉得自己有多勇敢或侠义需要文宋一家来感恩戴德,她只是遵从自己的心,做了自己想做的事情。或许确实有点冒险,将自己的安危抛之脑后了,但消防车未到,大火即将蔓延到二楼,文纤纤的位置除了她没人知道,情况是那样紧急,根本不给她多犹豫的机会。
“事情已经平安过去,不用多想。”她说。
白嘉树闻言,低头去看季清和手臂上的伤,心想,这伤疤却不知道能不能“平安过去”?
文宋说:“等纤纤身体恢复些了,我再带她来登门道谢。”还道:“以后如果你有任何需要我或者文家帮忙的,请尽管说——”
一旁沉默许久的白嘉树突然出声打断他:“还真有。”
文宋一愣,看向白嘉树。
白嘉树将手边的一袋垃圾递给他,说:“出去的时候帮忙扔一下。”
文宋:“…………”
文宋提着垃圾离开了,转身的背影有着强压怒火后生出浓浓的懊恼与不情愿和无语,精明如文总,很少见得有这样吃亏的时刻。所以待病房门一合上,付可今没忍住爆发出巨大笑声。
她笑得在病床上东倒西歪,指着白嘉树,说:“白总,不愧是你啊白总,你这是为了报复文宋之前说的话吧?”
季清和问她:“什么‘报复’?”
付可今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嘴,想转移话题,季清和却不肯放过她,像势必要在此刻问出个结果。没办法,付可今只能全招了:“之前文宋因为文纤纤的事,和白嘉树大闹了一场,两人关系僵着有段时间了。”
季清和一顿,看白嘉树,“你什么都没和我说过。”
白嘉树像不甚在意,说:“不打紧的小事。”
他的回答显然没有让季清和买账,她沉默着,他也不说话了,气氛逐渐凝固,符远南在这大剂量的尴尬里,深刻地意识到这小小病房真是磨人,再加上妻子那张嘴,继续待下去还不知道能闯出多少祸来。不多说,他拉着付可今起身,和季清和白嘉树二人说,家里有事,要提前回去了。
付可今当然不想这么早走,她还想多陪陪季清和。但又实在拗不过符远南,便说后天再来看季清和。临走前她和季清和说:“季姝阿姨那边我已经帮你安抚好了,你家的那只鸟我也派人接去了我家,这些天我帮你照顾。你呢,就安心养病,什么事都别管,外面那些事更不要去理,你经纪人和白嘉树他们都会替你处理好的,需要我帮手也只管说。”
大段的话,又触及到季清和的信息盲点。她一字一顿地,重复了一遍付可今方才话中的几个字:“‘外面的事’?”
外面是哪里?在她昏迷的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见季清和一脸疑惑,付可今将那些即将要脱出口的话全硬生生憋回去。
她没想到季清和竟然什么都不知道。付可今转头看向一旁面色沉静的白嘉树,心里暗暗道,真他妈能耐啊白总,保密工作做得也太好了,底下那么多记者围着,网上又是那样大的风波,这病房像与世隔绝,消息竟一丝都摸不着季清和的身。
季清和扯扯付可今的手,问她:“发生什么了?”
付可今终于学会了沉默是金,指使着符远南去拿自己放在沙发上的包,含糊着和季清和说:“这个,那个,我们俩就先走了,孩子生病,家里过年,老人生日,好多事还要处理呢。”
说罢,拉着符远南,匆匆离开。
方才热闹的病房归为一片安静,只剩下他们二人。
白嘉树半低着头在为季清和削苹果,果皮分离,他用刀切下小小一块,递到季清和的嘴边。
季清和没接,眼神静静地问他:“你瞒了我很多事吗?”
白嘉树将那块果肉放到手旁的果盘上,声色淡然地说:“我只是想你安心养好伤,其他的事我都可以为你处理好,你不用担心。”
他的语气并不强硬,但又蕴着不容她反驳的态度。
傍晚的暖阳倒倾入她这小小病房,面前的男人融进那明黄之中,轮廓线条分明又笔直,如今他的模样,与大学时青涩的他相同又不同。这是季清和继一年前的重逢后,再次真切地感受到白嘉树的变化。
如曼曼所说,现在的白嘉树沉稳,冷静,很多时候,他不是“小白”,而是嘉元杀伐果断雷厉风行的“白总”。
不大的病房又被沉默包裹。
静得能听见风走。
手中苹果的果皮已全削完,光秃秃安静地糖在他的掌心。白嘉树看着,心忖,自己是该开口说话打破这僵局,还是应该再拿一个苹果过来继续削,等待季清和的开口。
犹豫时,一只手朝他伸来,柔柔地半握住他的脸。
他下意识地担心,抬眼去看因她动作而摇晃的输液管。
下一秒,他听见她的声音:“小白。”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