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时的她完全没有预料到,给了一点甜头后的他, 有多么难缠。
她本以为他们的交集会随着那场雨的结束,再次回归成为两条不交错的平行线。他却逆行她的思想,翌日起,开始无孔不入地出现在她的生活里, 强行将平行线又掰成相交。
连着几日后, 连室友都问她:“清和,金融系草在追你啊?”
她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他不是医学院的,是金融系的。
神经病!
金融学院离医学院距离那么远, 他还天天像点卯,准时跑来她们班蹭与金融毫不相干的医学课。
想到昨日他上完解剖,扶墙差点呕了的场景。
季清和又在心里骂了句:
神经病!
——学金融的很闲吗?
在又一次,她去图书馆,他找来,在她旁边坐下后,她在纸条上写上这一行字,神情冷漠地递给他。
很快,她的那行字下,他回复写到:课业很繁重。
——那就不要再浪费时间。
她这样回复。意有所指,语中双关。
不要浪费学业的时间,也不要在她身上浪费时间。
纸条递过去,横亘在两人之间,手臂隔着手臂,像一条明显的分界线。
他看后,抬起眼,看她。
没再写字,而是用声回复。
他说:“我喜欢浪费时间。”
图书馆里静悄悄,他声音极轻,每个音节都像踩在棉花上踏步。因两人距离很近,不同于那个暴雨日,这次他的每个字她都听清。
随他。
淡漠地收回眼,她不再理他,继续投入到厚摞的书本之中。期中考试近在眉睫,她没精力将心思分给不重要的人。他愿意浪费就浪费,她言已尽此。
只是,
看着余光里那节双骨节分明的手背,季清和心里给他又贴上了一个标签:
粘人。
之后的几日,他们相处的安静且和平。
安静是因为背景在图书馆,必须保持噤声;
和平是因为,季清和发现他的英语很好,而她的弱项是英语,他帮她补习,做她的老师,季清和态度也较之前的冷淡,稍显了友好些。
讲题的时候,他们站在自习室外的走廊上。
快要闭馆了,却还有许多人身贴着墙在背书。他于一堆郎朗读书声里,和她讲解题目。
高中时,季清和最弱的弱项就是英语。
数学语文理综,尚可用勤奋来弥补短板,而英语,却像一门玄学,有人天生语感好,不用太努力都可以轻松高分。而有人,学得十分吃力,却只能拿个普通成绩。
他就属于前者,季清和属于后者。
一道阅读,拆开揉碎讲了很久,她渐渐得了要领。
见她终于懂了,他靠着身后的银色护栏,吐了口气,像解决棘手麻烦后的放松。
“不容易。”他说。
她学不容易,他教也不容易。
虽然是事实,但语气欠打。
季清和想起高中时,也有一个人,这样耐心细致地教她做英语。
那个人话少安静,只有在给她讲题时,说的字数才变得多。两人坐的稍稍靠近些,他甚至会耳红,完全不似面前这人——
季清和抬眼,看着面前闲适倚在护栏上,看着她轻轻笑的他。
完全不似面前这人,
喜欢得这般张扬。
图书馆一侧亮着的白灯管将光洒在他身上,笑容映得清晰,近在她咫尺。
她却不珍惜,只看了一眼,便收回眼,她还是对他兴趣寥寥。视线垂落,又回到试卷上,她突然注意到,那道阅读标题的左上顶层,有人用变扭的字迹七拐八拐小小地写着:
白嘉树爱季清和。
那个爱,还特意又用一个爱心包围住。
仿佛爱意因此也doubl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