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知道你他妈肯定有问题,既能找到我还知道进入尼伯龙根的方法,说!你是谁的人!”路明非突然恶狠狠地说。
“师姐呢?”他忽然问。
只看到纤细修长的影子在黑暗中挥手,那个人站在高高的检修台上,右手拄着几乎接近一人高的暴力武装,左手拢住被风吹散的长发把它们重新束好。
淅沥沥的雨声从四面八方响起,好像随着新的奥丁到来的并非炽热的烈光,而是汹涌的暴雨,夏弥像是发怒的雌狮那样缓缓向着隧道的墙壁退去,唯有如此她才能避免腹背受敌。
这样堪比精良炼金武器的汞核心炼金破甲弹以三倍音速轻而易举地贯穿言灵的领域,扑面而来的光与焰耀眼得可怕,像是有一头火龙占据了整个隧道!火龙的核心则仅仅是一枚小小的子弹,它像锋利的刀剑一样撕裂空气的时候发出刺耳的呼啸,甚至都已经将两个领域贯穿,领域的表面才开始泛起微微的涟漪。
他已经看到了夏弥,随手丢掉了那部仍在闪着微光的手机,脸上艰难地挤出一抹笑容。
她没有看到昂热的眼睛里爆燃起如此炽烈的金光,这光芒转瞬即逝。
成功了,不朽者要修复领域的漏洞需要很长的时间,他们毕竟只是在协作的情况下共同展开皇帝的言灵,并非这个言灵的真正拥有者,初代种的力量暂时回到了夏弥的身上。
夏弥忽然意识到什么,她几乎是有些手忙脚乱地从手提包里翻出手机,连接蓝牙,然后把随身的蓝牙耳机塞进耳朵里。
虽然似乎没有成效,但诺诺从来都是一个发起狠来不管不顾的女孩,她既然下定决心要代替那个衰仔来救他的女孩,那就直接从剧情的结尾开始!她的枪里还有子弹,掺了贤者之石的子弹虽然不多,但也足够阻碍神前进的步伐刹那。
夏弥呆呆地望向隧道深处越来越近的恢弘灯光,耳边回响着那首随剑客赴死的战歌,那么多的委屈都在此刻爆发,终于可以脱下坚硬的甲胄肆无忌惮地暴露出自己最柔软的一面,眼泪无声无息地落下,和脸上的血混在一起,像一个脏兮兮的娃娃。
也没有看到所有的不朽者都骤然回首,每一对龙瞳都像是被点进了烈火。
她陈墨瞳从来都不是一个会放弃的人,也从来都不是一个听话的乖孩子。
——
第七节:神与神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为什么要去保护一个要杀死自己的人,大概是还对某个人的到来存在着希望吧,大概是觉得自己还没有被放弃吧。
只不过不是夏弥原本以为的那个人。
龙化后的女孩依旧纤细玲珑,但全身是铁灰色的,那些铁灰色中间又夹杂着绚丽的白金纹,像是盛开在枯叶中的郁金香,她的呼吸逐渐平稳,但锋利的鳞片开始缓缓舒张。
可新的神却又只是高举着自己的旗帜向前,一时间奥丁的威势像是缓慢推进的海啸,夏弥的血液冷却,她觉得自己简直要被烈光烧毁。
他的脑子里一遍遍闪过居合的起手,那是他练习过几千遍或者几万遍的刀术,色域已经滑出并且紧贴腰迹,时刻能挥舞出锋利的弧光,他终于听到了恶鬼般的嘶吼,就从那东西的方向传来。
提包中手机震动起来,狂烈的风像是吹起猎猎的战旗那样吹起她的长发,夏弥眸子里的金色忽然就仿佛熄灭了,似乎是有希冀的光在闪烁,取而代之的是没由来的惊喜。
可那又怎么样呢,他又不在乎她们,他只在乎那个叫上杉绘梨衣的女孩。
决定死亡之地。
那个爱她的人的名字是路明非。
三轮车的轮胎摩擦地面,显然那厮捏紧了前后轮的刹车,突突突的声音变得急促、音量也缓慢降下去,最后这辆载着一大桶金汁儿的三轮一个漂亮的甩尾,稳稳当当地停在了路明非的面前。
它的前蹄扬起,然后又重重地落下,地面颤动着,滚烫的煤渣像是精灵一般跃起,电流激荡汹涌的声音则越来越狂躁也越来越密集,神座上传出狂风般的声音,那是奥丁的呼吸,他仅仅是呼吸就已经在掀动这个世界的元素潮汐,不朽者们所引起的元素乱流在奥丁的面前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这就是他妈我要燃烧义气值来找你的原因啊师弟!你那个傻逼师姐好像进去尼伯龙根了!再不赶快咱们就只能去给她收尸啦!”芬格尔已经开始站起来蹬三轮车的脚踏板,路明非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意识到自己犯了某个致命的错误。
她缓缓地闭上眼睛,可这时候她听到了什么声音,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是死亡前的幻听,可神们也看向同一个方向,显然,听到这声音的不只是她!
斯莱普尼尔的口鼻中喷吐出闪电的碎屑,它们打出的响鼻就就像是天边的雷霆。可在这震耳欲聋的怪兽嘶吼声中浮出激昂的歌!那是英灵们身后的隧道,伴着连雷霆嘶鸣和一切狂风暴雨都无法压制的歌声,那个方向传来了刺耳的金属摩擦的声音!
某个巨大的东西正在逼近,它很快、很重,驾驶它的人很愤怒,因为沉雄的战鼓声已经在这隧道中响彻!
这不是战鼓的声音,而是心脏跳动的声音!
那首歌如此恢弘,简直像是孤注一掷的剑客要背负所有人的希望登上注定要战死的沙场,那个随着这首歌一同前来的家伙一定做好了死在这里的准备。
夏弥呆呆地看向诺诺的方向,她还是装出一副强大又威严的模样,可终于在脸上流露出一丝动容。
路明非愣了神,他随后在自己的领衬下面摸到了那个胶囊样的微型跟踪器,手指用力就把它捏碎了。
难怪所有人都惊恐,路明非心说这就是传说中的拖把粘屎如同吕布在世吗,我芬格尔师兄还真是天下无敌啊。
和刚才那一尊奥丁几乎一样,却又似乎更加强大。
她的怀里手机忽然开始震动,夏弥接起了那个电话。
神就要举起他们的长枪了,死亡不可避免。
同一时间,夏弥和奥丁都同时消失,隧道中刀光剑影飓风火焰纵横来去,王与王的身影在高速的移动中消失不见,他们的速度快到了人类无法想象的程度,真要说的话……六阶刹那?或者七阶刹那?总之人类的视力已经完全无法捕捉,只有借助最先进的高速摄像机可以还原君主们战斗时的场景。
“我们一起……”
那个少年,那个男孩,他真的说过啊,他说过会和我在一起的,他承诺过的,他说哪怕和全世界为敌都要和我站在一边的啊……
“我只是希望你们不要忘记我,夏弥并不是耶梦加得构想的幻影,我就是我,一个活生生曾存在过的人。”
芬格尔把拖把随手一扔,拢了拢乱糟糟但颇有些柔顺的长发,一时间居然有点贵公子的气质。
可忽然夏弥和诺诺都变了脸色,因为另一个沉雄的马蹄声响起在另一头的通道里,黑暗中闪电的碎屑像是要撕裂世界的剑光,看得诺诺心惊胆战。
“有人说人会死三次。第一次是心脏停止跳动的时候,在生物学上他死了。第二次是他下葬的时候,朋友和亲人来参加他的葬礼,怀念他的一生,然后他在社会中死了,世界上不再有他的位置。第三次是最后一个记得他的人把他忘记的时候,那时候他才真的死了。”
莫非那突突突的声音是后面那东西的心跳不成?路明非有些惊疑不定,心脏以这种频率跳动并且发出这种声音的龙类和龙族亚种委实少见。可那心跳声居然能够传播出这么远的距离,大概是相当危险的次代种。
这才是真正的危险。
她当然没有死去,只是在瞬间被洞穿了心脏,全身多处受创,即便是耶梦加得也难以短时间内恢。
杨千婵看到的不是的颜色,没见过色彩的人怎么能想象色彩的模样呢。梁朝伟挂念的桃也不是桃,而是在故乡等他回家的妻子,那是个叫桃的女人,在新婚之夜爱上了他的好友。
他咆哮着跃起在空中,手中握紧的刀剑此刻终于出鞘,不是为了那可笑的神。
她像《地下铁》中杨千婵出演的盲女孩,走到哪里都塞着耳机在听音乐,即便是在轰隆隆的地下铁中她也幻想自己站在田中,由灰色黑色和白色色块组成的海随着风摇曳。
扭曲的炼金长枪被奥丁倒提在手中,枪尖上萦绕着轰隆作响似乎能撕裂一切黑暗的雷霆,荡漾着波纹的烈光领域呈球形,迸发出刺目的光辉,将这神祇笼罩其中,那是某个强大的防御型言灵,它在言灵周期表中的下级言灵是无尘之地,它的名讳是离垢净土,是少有能够正面承受灭世级言灵的防御型言灵。
轰鸣如铁龙的地铁碾过狂乱的轨道,完全不减速,英灵们嘶吼着向前,但全部被碾压,全部被碾压!
男人站在那狂龙般的东西顶上,他的风衣猎猎作响,黄金的双瞳中像是点亮了永不熄灭的灯火。
狭长而扭曲的影子从人潮的拐角处出现,刺目的光自阴影的上方被投射出来,像是恶鬼挑选食物那样扫过人群。路明非觉得自己不能再拖了,他小跑起来,色欲的刀柄依旧握在手中,可上半身已经摆出了居合的姿势。
诺诺其实从来都是一个同理心很强的女孩,她看不惯她的朋友和兄弟忍受和她一样的孤独,如今师姐和夏弥也算是很好的朋友了,小师妹有危险,以师姐的性格当然是闯一闯那龙潭虎穴了。
是为了那必须要斩断的命运!
那是一道闪电,好像开天辟地时的第一道闪电,如此闪耀,平地升起,伴随着如刀剑穿刺的尖锐呼啸,真的有一道狂烈的、锋利的风从隧道的这一头横扫到隧道的那一头。
即便是以夏弥全神贯注下的龙类动态视力,也只是隐隐能够捕捉那枚子弹的弹道,枪口迸射的光火还倒映在夏弥那双金色瞳孔的深处,那枚12.7毫米规格的汞核心炼金破甲弹已经轻而易举地贯穿了不朽者们构筑的皇帝言灵的领域和夏弥释放出来的王域。
手机的信号断续明灭,像是时刻会被风吹灭的烛火,夏弥仰面,细细的泪痕顺着眼角流淌下去,滔天的光火似是被倒映,泛着日落时天际那种逐渐暗淡的涟漪。
或许并不是不想,诺诺敏锐地意识到了芬里厄的威严覆盖的范围,在这个范围之内王级的东西当然不会受到影响,但不朽者和英灵这种半死侍或者纯粹的死侍却没有胆量靠近,对真正的王的畏惧纂刻在那些卑贱的东西的骨子里,也纂刻在他们的灵魂中,至少在决出胜负之前,她是安全的。
只是诺诺的虎口裂开,鲜血像是难以遏制的泉水那样流淌,一滴一滴地落在煤渣上,溅起小小的水。
只是还是会想起有个男孩曾信誓旦旦地告诉她,说就算她和全世界为敌他都站在你身边。可真残酷啊,现在她就要死去了,那个男孩也没有出现,夏弥委屈得想哭,又倔强地咬紧自己的下唇,咬得像是要出血。
因为他如今是最大的怪物,发起狠来连神都只有跪下唱征服,什么百鬼夜行,路社长通通不怕。
斯莱普尼尔的脚步暂且停滞了一下,但随后以相同的速度和频率向着夏弥走去,奥丁手中那支危险的扭曲长枪挽出一个锋利的弧度,似乎在无声地宣判神的死去。
可这种拼命的时候男人就是要不怕死,只有不怕死你才能活着和你的女孩在一起!
来,宿命!
路明非心想不会是尼伯龙跟里面的镰鼬女王跑出来了吧我靠!他的表情越发严肃,色欲的刀柄被紧握手中,刀身贴着小臂将要滑出袖口,身子则微微下蹲,看似单薄的身体里恐怖的力量鼓动,仿佛警惕的猎豹。
“还有,我兄弟二人之间说什么借!你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我还用你的信用卡取了钱压在大爷那儿,这宝马良驹一定得安稳带回去啊!”芬格尔的声音豪迈得像是六大门派围攻光明顶时的白眉鹰王,可话里的内容却让路明非吐血。
“白吃了你那么多宵夜,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兄弟有难我当然得挺身而出啊!这个拿好了,能送你去你想去的地方。”芬格尔一脸义愤填膺,同时伸手到路明非面前,食指和中指之间夹着一张公交卡,但边框仿佛流淌着若有若无的金色,透着光看过去,又好像能隐约见到某个镜中的世界,“什么叫偷?我这叫借!为了帮你师兄我可把老婆底都拿出来了,攒了半年的生活费全给了那老头!”
某一个瞬间,她见到诺诺忽然朝着这个方向举枪。撞针敲击子弹底火的声音清脆,枪口迸发出硕大的火球,爆雷般的枪鸣甚至盖住神座后英灵们压抑在喉咙深处的低吼。
you and i, riding the sky
keeping the fire bright
from another time and place
i know your name
i know your face
your touch and grace
all of time can not erase
what our hearts remember stays
夏弥知道这首歌,《star sky》,那么激昂那么澎湃,带着赴死的决心,有个人手握刀剑割裂暴雨和狂风到来了。
“假装”。
夏弥怎么能和神对抗呢,在神的面前她就像被穿在箭上的鸟儿,已经无路可逃。
八足骏马斯莱普利尔的面部被粗糙得像是刀雕斧凿的铁面覆盖,鼻孔中喷吐着雷电的碎屑,吼叫并非马的嘶鸣,倒像是沉雄的狮虎在咆哮。
空气中躁动的铁屑也不见了,红热的铁轨冷却了,煤渣也不再燃烧,不朽者们静默地悬浮像是邪恶又神圣的十字,英灵们佝偻着跪下,一时间整个世界都寂静无声,但无数道血在夏弥的身上爆开,她的脸上还残留着惊愕的神色,手中还维持挥舞镰刀的姿势,但那把能汇聚死亡概念的武装已经烟消云散。
那辆加装了马达的老式人力三蹦子一路如入无人之境,金汁飞溅,人群中传出骂骂咧咧的声音,等芬格尔走过之后又立刻合拢继续向着一个方向涌去。
很有些艰难,做了些修改,结果越改越多,这一章在别人那里能当三章来用了。
神明那摄人的威仪甚至在压迫夏弥,骄傲的耶梦加得发出尖利的吼叫,她的身体变得越发坚硬越发狰狞,虽然龇牙咧嘴,却像是走投无路的豹猫在惶惶不安地展露自己的爪牙。不朽者们吟诵言灵的声音忽然变得急促又凶戾,那个能压制龙王的领域正在变得越来越强大,夏弥一步步后退。
更可怕的是,这货的手上还挥舞着湿答答黄灿灿的拖把,无人敢近身三米,威武雄壮简直像是长坂坡的赵子龙,七进七出也不成问题。
诺顿说她不像他们的妹妹,其实夏弥也这么觉得。
电话的那头是慷慨如海风的歌声,还有汽笛嘶鸣的声音,风在另一个人的手边呼啸,夏弥听到了沉重的呼吸声。
他是那个使用时间零的神,能够以急速杀死同为神的东西。
下一秒,路明非与神们相交而过,金属轰鸣的声音震荡整个尼伯龙根,他的瞳孔里满是愤怒的野火,看向夏弥却那么坚定那么温柔,这一刻女孩的眼中男人耀眼得像是星辰。
夏弥跌坐在地上,她的皮肤苍白得像是要死了,因为血液似乎流干了。
路明非看了一眼车厢里的粪桶,有点犹豫,但芬格尔一伸手就把他捞上了三蹦子驾驶座垫后面的上下车脚踏板上。
那是一头深红色的长发,迎着风飘,带来淡淡的檀香。
刺眼的光芒从海潮般的雾里喷薄出来,仿佛是成吨的熔岩在汹涌,那炽烈的光芒仿佛蒸汽般沿着隧道流淌,奥丁便策马缓缓前行,只有漆黑的影子,如在光焰中走出只剩焦炭的恶鬼。
不过还是发出来了,后面几天更新量大概会维持在5k到6k。
其实后面还有点没写,但到这里我心中的龙二其实已经差不多了,我会在今天晚上考虑一下后面相关的剧情是沿着时间线来写还是以回忆的方式来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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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