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一点资料和现场照片,还能看出啥……”路明非小声嘀咕了什么,“我感觉这个人……精神上有点问题,至于什么问题,我不能肯定。”
蒋阎撇了撇嘴,傻子也能看出这凶手是个变态,要不然也不会用这种杀人手法。
“变态和精神障碍是两回事!”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路明非下意识地说道,又急切地补充了一句,“这只是我个人的猜测,仅供参考。”
那就可以去附近的心理诊疗服务机构进行走访调查。
蒋阎思索片刻,掏出一张名片递给路明非,笑道:“好吧,谢谢你了……如果你还有什么想法的话,可以再联系我。”
“还是不要再联系了。”路明非摇了摇头,直言道。
“还在生气吗?”蒋阎毫不在意地说道,“我承认没有提前通知你,自己做得有点欠妥,不过我以为被全校表扬你会很高兴呢。”
说罢,他又补充道:“我也是冒了风险的,局长知道了,非骂死我不可。”
“那我真是谢谢你啊。”
路明非撇了撇嘴,沉默片刻,叹了口气道:“不要试着说服我去做警察,我不会的,而且,如果我们再联系的话,就意味着又有人死了,对吧?”
闻言,蒋阎张了张嘴,但不等他开口,路明非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
明明已经入冬了,但这座城市却突然下了一场雨。
雨丝化在灯里就像被剪断的银线,串着一盏盏高楼大厦的明灯,就像串珠的帘幕一样挂在夜色里。
路明非撑着雨伞走到了公寓门口,走上楼梯才发现声控灯又坏掉了。
黑暗中,透过窗户看着夜幕下的城市,透过火光耀人的大楼林宇缝隙,可以看见远处的大桥,如月般架在荡漾的水流上,灯光在水镜中化为棱角分明的白星。
但在路明非失神时,突然感觉一个毛茸茸的东西从脚边飞快地跳过,一道迅疾的身影让他直接吓了一跳,一口水呛在喉咙里。
“咳咳!什么鬼东西?!”
似乎是早上那几张照片给他留下的心理阴影还没有散去,
路明非抓住了身后的竹剑,定睛向黑影的方向看去,却见一只黑白色的边牧正蹲在那里看着他。
一双眼睛在月光映照下,泛着光亮显得有些诡异。
路明非认出是最近把邻居们搞得头疼的捣蛋狗,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突然感觉又好气又好笑。
真是神经过敏了。
这样想着,他挥了挥拳头,作势要打它,却没想到它根本不怕,歪着小脑袋看着路明非,一副看二傻子的人性化眼神。
“嘿!你这家伙……”
路明非顿时气急,向着它跑了过去。
却见一楼101房间的门突然开了,那只狗子从门缝飞快地蹿了进去。
“哎?”路明非赶忙顿住脚步,抬起头一看却愣了愣。
一道消瘦的身影就站在门口,在背光的阴影里看不清模样。
“你这么晚才回来啊?”那人一开口,路明非才认出来。
“谢婉。”路明非诧异了一下,下意识问道,“你居然和我住在同一栋?”
“真是抱歉啊,我存在感这么低,今天才让你知道。”谢婉一边没好气地说着,一边打开了门,不知道为什么,路明非下意识打了个冷颤。
那只边牧就在她脚边,蹲坐在地上看着他们。
房间里的光照亮了楼梯,路明非也看到了她穿着睡衣的打扮,下意识就撇开了目光,似乎是为了掩饰什么,轻咳两声开口道:“咳咳,抱歉啊,我不知道那是你的狗。”
“他叫小q,是不是挺聪明的?”谢婉笑了笑,低头看着那只边牧,眼中满是怜爱,说道,“不过这孩子太淘气了,给你们带来不少麻烦,有时间我会登门道歉的。”
“是啊,只能说,不愧是边牧。”路明非挠了挠头,迟疑片刻,问道,“你家里人让你养狗吗?”
“家里人?”谢婉扭过头来看向路明非,仿佛在思量着什么,旋即笑道,“他们不介意的……”
说罢,她毫无征兆地转身离去,那只边牧见状,也竖着尾巴,跟在主人身后。
咔嚓。
房门缓缓关上,路明非感觉有些莫名其妙,向楼上走去,又下意识地扭头向那扇紧闭的门望了一眼。
刚才谢婉看着那只狗的眼神中,除了怜爱,似乎还有……惋惜?
………………
“咳咳!咳咳咳!!”
与之一门之隔,房间里是压抑不住的咳嗽声,随后就是无休止的呕吐声。
尽管身子弯成了弓形,尽管胃在剧烈地抽搐,却只吐出几口泛黄的液体,两眼被泪水蒙住,但能感到鼻涕已经淌到了唇边。
谢婉的左手扶着马桶边缘,右手狂乱地去抓旁边的纸卷,狠狠地撕下一大块,胡乱地在嘴边抹了抹。
然后将其扔进马桶里,按下开关,面无表情地看着烟头和污秽的纸,旋转着消失在下水道里。
“咳!”她勉强地站起身来,突然感觉眼前一阵晕眩,撑住了一旁的洗手池,浴室的镜子倒映着头发纷乱、脸色苍白的模样,被冷汗湿透的头发沾在额头上。
……家人。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的嘴角微微牵动。
镜子里的仿佛是另一个陌生的人。
她在说:你赢不了我的。
谢婉摇摇晃晃地走回客厅,最后无力地瘫坐在沙发上。
房间里门窗紧闭,厚厚的窗帘挡住了窗外的月光,只有墙角的一盏地灯亮着昏黄的光,屋内的空气冰冷无比,
谢婉下意识抽了抽鼻子,屋子里那股腐烂的味道,又让她的脸色突然一白,急切地走向写字台,拉开下面的柜门,把所有的东西一股脑都划拉出来,才终于找到了一瓶空气清新剂。
呲!呲呲!
一直喷,一直喷,直到再也喷不出一丝雾气,浓重的柠檬味有点刺鼻,却遮住了那股腐烂的臭味。
同时,一本书哗啦啦地落在地上,大幅的人体解剖图插页展开。
谢婉的身子突然一软,滑到了地上,冰冷的瓷砖一下将刺骨的寒意带向全身。
她手臂颤抖着拿起了一旁的木盒子,打开后,露出无针注射器和仅剩的两只安瓿。
深红色的液体在翻涌着,在阴影中泛着妖艳的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