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战意,源自人间与天地。
当他手握住剑柄后,鞘中的剑,变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又或者说。他的身体变成了剑的延伸,二者再也分不出来彼此。
人间之剑vs天地之剑。
柳白率先出剑,手中长剑化作千万点星光,向着苏毅的胸口刺去,苏毅轻轻一笑。
苏毅身形一闪,向着柳白扑去,天地之剑化作了一道白色的光芒,剑芒凌厉无比,如同一只饿狼一般向着柳白的脖颈猛烈刺去。
柳白身形一晃,长剑化作了一片流云,轻盈的避开了苏毅的攻击,转瞬之间,柳白的长剑化作了一缕清风,向着苏毅的后背刺去。
苏毅感觉到了危机,天地之剑化作了一片银光,在他的身前划出一个圆圈,将柳白的攻击尽数挡下。
随后苏毅出剑,没有一丝元炁波动,可剑上却迸发出极为璀璨的剑光。
柳白古剑横于身前,没有齐眉,不是施礼,而是一道剑意。
这道剑意就像古剑本身,绝对的平直。在秋风中没有一丝颤动。
只有修筑在坚固岗岩上的雄城,才会有这种感觉。
“当!”
剑与剑相互碰撞,爆发出一道道涟漪,将山巅为数不多的草木斩断。
这是两位顶尖剑客之间的交锋。
剑法精妙,剑芒穿梭间,剑光闪烁,伴随着杀意。
周围观战的人们看得目不转睛。
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这是剑道巅峰一战,向前推五百年,不会有,向后推五百年大抵也难说。
他们的剑法纯熟而又高超,每一招每一式都是精妙绝伦,让人不寒而栗的同时,也让人感受到剑法的精髓所在。
剑法碰撞中,剑光四溅,剑气纵横,令人心悸
身姿优美,轻盈而又迅速,每一次的出招都是如此的准确无误,剑招格外的标准,让人叹为观止。
作为剑客,他们面色变得虔诚,仿佛看到了心中的神灵一样,感受到了一种无法言喻的美感。这场交锋不仅仅是一场剑法的较量,更是剑道在人间更上一层楼的过程。
二人不约而同都没有动用念力,只是用最基本的剑招。
可即便如此也让旁观的剑阁弟子为之胆寒。
他们将自己代入其中,发现即便他们动用念力,施展出一切手段,在这种剑术碰撞之中,用不了三两招就会丢掉性命。
两人的剑法越来越快,剑芒越来越厉害,身影犹如幻影一般,让人看不清楚,只听见剑鸣声不断,两人的气息也越来越强烈。
最后,两人同时挥出了最后一剑,剑芒交错,发出了一声巨响,两人身形分开,各自退后三步。
西陵大治三千四百四十七年,唐天启十六年,瓦山崩毁,烂柯不存,佛宗大德岐山大师病逝,世间再无盂兰节。
这日西陵裁决司大司座叶红鱼,给神殿带来了一个,难以置信的消息。
光明之女变作冥王之女,可这还没有结束,他们都认为的冥王之女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化身昊天,与夫子登天一战。
一路匆忙从瓦山回来的叶红鱼,并没有对整件事情进行什么隐瞒。
当偌大的桃山,知晓这个真相后,掌教与裁决大神官很是疑惑,疑惑为何那冥王之女会是昊天,疑惑昊天为何会走下神国来到人间。
但随之而来的便是,无穷无尽的愤怒,好像这愤怒可以掩饰,他们心中的惊恐一样,也唯有即将走到生命尽头的天谕大神官,保持了足够的平静。
因为自始自终,天谕大神官都不曾看错,他信仰光明,信仰昊天。自然不想某些人,口中喊着昊天永存,背地里却是阳奉阴违。
那张神座上,熊初墨隐藏在金脸面具下的那张脸,以极为诡异的方式,扭曲在了一起,在梳理了整件事情后,从他神座上起身,说道:“神殿信仰光明,既然昊天来到了人间,看看她最虔诚的信徒,我等为何没能与昊天一见。
因为书院,因为唐国,因为这世间仍旧有不信仰昊天的地方。
这是耻辱!
这是昊天对我等的惩罚。
昊天选择对付夫子,那么我们这些信徒,也自当对唐国发起进攻。”
“传令世间诸国,调集军队前往唐国边疆,等待神殿的旨意,等待昊天的指引,若有胆敢不去者,以谋逆论处,裁决司执行裁决,以卫昊天正道。”
“唐国这个没有信仰的地方,已经令昊天厌恶,这是我们的失职,索性为时未晚,可以弥补。”熊初墨隐藏在黄金面具中的脸,格外阴沉。
“光明不灭,昊天永存!”
“光明不灭,昊天永存!”
那座华贵的神殿内,激动万分的声音回荡起在神殿内,这是神殿修行者,最为虔诚的信仰,西陵治世三千四百余年,除去高居神座的那些大人物,能够领悟昊天的意志外,并无他人能够领悟,而如今昊天终究还是在人间在人间,显化了神迹,天女降临的神迹。
她的意志必然会指引整个西陵神殿。
裁决大神官墨玉,冷漠的说道:“这一次本座倒要看看,唐国如何存活下去,昊天亲身下凡,谁与唐国站在一起,那谁就是永夜降临的帮凶。”
虽然叶红鱼讲过,昊天会发动永夜,可在神殿看来,这只不过是书院,对于昊天的污蔑,这时昊天的世界,昊天又怎么会在自己的世界内,降下永夜呢?
风雪之中,有一道涛涛大河从天坠落,大河坠落之地,二人从山巅战至溪水。
大河倒灌而下,柳白持剑而来,他朗声道:“我这一生视剑如命,往昔时常感叹,可惜自己生错时代?”
“恨不能与轲浩然对剑,恨不能与莲生对饮,恨不能生于千年之前,与光明战于荒原,与夫子同时代,前贤已逝,后者未至,便欲拔剑问天,奈何神国之门已毁,再无登天之道,如此之我,何其寂寞?”
“如今看来并非如此。”柳白目光炽热盯着苏毅。
苏毅尴尬一笑,不语。
柳白没有在意继续说道:
“剑道分为剑与法,法又分为势与术。”
“势是念力,术是手段。”
“我初识之时,曾见滔滔黄河,念力当世最强。我练剑三日,身周八千方位,便无一遗漏,暴雨不能沾衣,手段当世最强。”
“我之剑不越五境,若五境之上有门槛,尽斩之,便是无量亦能斩。
“请苏先生品鉴!”
柳白的人就是一把剑。
以前他手里的剑,便是人间最强的剑,现在他的人变成了一把剑,和苏毅曾经用过的那把人间之剑合而为一,那该有多强?
这是修行史上从来没有出现过的事情。
如他所言,他确实没有破五境,以前是不敢破,后来是不屑破,现在是已经不在乎破不破,因为他既然是剑,若有门槛在前,斩断便是。
于人间巅峰一战,这足以令他抛去生命去追寻。
因为这对于他来说,已经是唯一有意思的事情,一件足以让他死去都无遗憾的事情了。
南晋剑阁前,数百名弟子跪拜不起,至于为何,因为这是对剑道巅峰的敬畏。
那道黑色若剑的山峰,陡然间离地而起,向着万物苍生斩去。
众弟子震骇莫名,待抬头望时,却发现剑峰依然还在原处。
震动不安,剑意凛然,坚硬的青石墙壁上出现了无数道剑痕,柳白终于动用念力,也终于动用大河剑意了。
柳白的心境难得掀起波澜,如春风般令人心痒,那种痒便是难耐,不是见猎心喜的难耐,而是将见大道的渴望。
柳白右手握剑向前递出,满心欢喜。
一剑斩去,原野上出现了一条纵向朝前的沟壑,那片青天好似被分割做了两半。
泥土漫天飞舞,剑气肆虐在原野上,天地之间响起了沉闷的剑啸声。青天下的云层,随着这剑啸声,分做了两半。
随着这剑啸声,那条被剑气犁出的沟壑,如银河自九天而落。
“来的好!”苏毅递出手中的天地之剑,眼眸中无他我之分,唯有这一柄剑!
就像是一口刚出鞘没多久的利剑,剑势正是盛大之时。
一道剑光出现在原野上,而后便是万道剑光,而走在苏毅,则是消失在了剑光中。
剑光纵横睥睨,只是纯粹的剑光,凝炼到极致,如同他的意志的延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