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太妃想着,一个激灵,遍体生寒。
先前她以为胜券在握,大放厥词的时候,池时同周羡也是这般云淡风轻的模样,好似他们并不是阶下囚,而是在京兆府的公堂之上,审问犯人。
池时根本就没有关心大梁易主之事,他一直都在问当年的皇后旧案!
凌太妃手一抖,“你!你!你们一早就知晓,我们要反?韩王府,薛家,你们一早就知道了!对不对?哈哈,你们竟然一早就知道了!”
“那你就不怕吗?就不怕薛一观当真一剑把周渊给杀了?还是说你恨不得周渊死了,好让周羡做皇帝?”
不等池时说话,一旁的周渊便出了声,“我早就说要让阿羡当了,阿羡他不同意!要不你帮我劝说一二?”
那边的郭尚书闻言,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捂住了自己砰砰跳的胸口,对着池时说道,“奶奶个巴子,你们这些瓜娃子搞事情,能不能提前通个气!老子觉得自己在阎王殿,已经游荡好几回了!”
“陛下啊!这是万万不可的啊!要是楚王当了皇帝,那咱们大梁就要绝后了!而且你看啊,他五岁就杀人不眨眼了,你看啊,砍人如同切瓜!”
“再说了,你当做皇帝是穿衣衫呐,你穿了他穿!这是对黎民百姓不负责任。”
池时没有理会那两个傻缺,二话不说直接走了过去,将那凌太妃同永王捆了个严严实实的。
“薛一观的剑,能有我的银针快吗?”池时哼了一声。
“我们当然知道了,不然的话,你以为周羡这个楚王,每日就是跟在我的屁股后头摇旗呐喊吗?”
她说着,走到了那永王身边,一脚踩到了他的身上,“反派死于话多这话,放在这里不合适,因为她不是死于话多,她是本来就要死了,而我大发慈悲的放她说一点遗言罢了。”
“从薛灵仙回京城三天两头在我们面前蹦跶,还有你莫名其妙的去了池家,意图染指我家的产业,哦,还有那你自以为扮猪吃老虎,其实就是一头蠢猪的儿子韩王动不动就哭唧唧开始……”
“我们就十分不悦的怀疑你们了。怎么说呢,就是这群人脑壳有什么毛病,光天化日之下,竟是衣衫都不穿,还在身上写着我要造反几个大字,便出来溜达?”
池时说着,啧啧了几声,“大半夜的,你同韩王是不是还偷偷窃喜来着,哎呀,你看我们扮猪吃老虎扮得多像啊,他们都没有看出来!”
“知道为什么像么?猪扮演猪,岂有不像之理?”
凌太妃脑子一片空白,她张了张嘴,心中万千话语,不知道从何说起。
池时说着,好心的将被捆住了的凌太妃转了一个方向,朝着那打得火热的战场指去。
周羡手握长剑,杀人如同砍菜,一剑串上好几个。他领着影卫宛若蝗虫过境一般,所到之处,那是光秃秃的,人一茬一茬儿的倒下。
那些叛军被前后夹击,不一会儿便丢盔弃甲,扔到兵器,抱头投降了。
而在那大军的身后,两个人骑着马快步的冲了过来,其中一个少年模样的人,早就将头魁取了下来,他露出了大大的小脸,拼命的挥着手。
那少年跳下马来,冲到了池时身边,“阿时!可算是放我们出来了!再不出来,我都要等不及了!”
第四五三章 深宫大院
池时看着关曳的脸,那叫一个五味杂陈。
一旁的凌太妃,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虽然这少年郎刚进京城不久,可他那一双野兽一般的眼睛,实属世间罕见,叫人简直难忘。
不管怎么伪装得彬彬有礼,都能够看得出,他的格格不入。
“关曳,是你疯了,还是你的祖母疯了?太皇太后她老人家年纪大了,胆子也怂了是不是?周家兄弟是什么人?那是害死你爹娘的人!”
“你忘记了吗?还是池时同周羡查出来的,是先皇害死了汝南王,害你像条野狗一样……”
“难怪他们能够早有准备,分明就是你们是假意投诚,实则将我们的计划和盘托出!”
关曳笑容一收,他同池时并肩站着,“我只记得,我像一条野狗一样活在一滩烂泥里的时候,以为这世间永无公道,我的人生再也没有了希望的时候。”
“是阿羡对我伸出了手,将我从泥潭里拉了出来。还有阿时,虽然她发现了我是凶手,可是我为什么要杀人呢?为了报仇……是阿时替我报了仇。”
“绝望的感觉,高高在上的凌太妃,又怎么会知晓了?”
关曳说着,转过脸去,冲着池时咧开嘴笑了笑,“冬日我还请你吃鱼,这回不去河上了,河上风大。我已经想好了,去吃鱼锅贴饼。”
池时无语,“为何要吃鱼?咱们吃羊蝎子,冬日就要吃羊蝎子。我请客!”
关曳重重的点了点头,“好!阿羡说你比他还富有,我若是敞开肚子,可是能吃好多!”
池时拍了拍他的肩膀,看向了凌太妃,“一口一个野狗的,也不看看你自己个,你又是什么呢?落水狗么?”
池时说着,对着关曳身后的关天意点了点头,那关天意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薛一观轻叹了一口气,领着人将永王还有凌太妃等逆贼统统抓了起来。
他扑通一声跪了下地,“陛下,所有叛军都已经束手就擒。皇城之外安然无恙,全听赵相部署,并未惊扰百姓。”
周渊抬手将关天意扶了起来,“爱卿辛苦了!”
这一场宫中骚乱彻底的平息下来,裕华殿的火星子全部被灭,已经是半夜了。
宫中的人战战兢兢地,一片死寂,衬托得宫外歌姬的声音,愈发的清晰。
池时挑着一盏灯笼,同周羡并肩走在皇宫的小道上,不远处的那座宫宇,便是太皇太后的寝宫,今夜关曳在此留宿。
周羡见她不言语,解下了自己的披风,披在了池时的身上,替她仔细的系好了,“天凉了,夜里有寒。阿时在想什么呢?本来以为要痛很久的毒瘤,一下子被剜掉了,倒是有一种怅然若失之感。”
池时听着,轻轻一笑,“若是郭尚书听见了,要跳起来指着你的鼻子骂。”
“我在想,那个位置,就有那么好么?值得兄弟阋墙,值得夫妻反目,值得父子相残?”
她说着,思绪已经飘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