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埋在土地,那也还是得要几个人,将棺材盖顶起来,透透气的。”
池老太太一听,也顾不得哭了,她眼泪未干,却是哈哈的尬笑了起来,“这孩子,就是孝顺。每年过年的时候,都是他去给老祖宗上年灯。”
“提着猪头,拎着好酒,在那坟头一坐就是许久,我瞧在眼中,那是放了一百二十个心,日后老婆子若是死了,有我们小九在,去了那阴曹地府,也能享子孙福气,不至于孤苦伶仃。”
凌太妃回过神来,也哈哈哈的笑了起来。
她站了起身,瞧了瞧外头的天色,又转了转手中的佛珠,“虽然亲事不成,但今日也算是认了个门子,我们韩王府种得一园子好丹桂,到时候请老夫人还有府上的诸位,去王府喝桂花酒。”
“今日天色不早,改日再聚。”
池老太太忙站了起来,将池时挤到了一旁去,用自己的身躯隔断了凌太妃的视线,一路送她出了府。
等到府中安静了,她方才又拄着拐杖噔噔噔的跑回来了。
一见池时翘着二郎腿在哪里喝茶,池老太太气不打一处来,“你这孩子,那到底是凌太妃,你这般口无遮拦,也不怕给家中生祸端。”
不等池时说话,她又呸了一口,“凌家有什么了不得的?竟然跑到人家家中来大放厥词,不过也就是寻常官宦人家罢了,我还是国公府嫡出的小姐呢!”
池时听着好笑,“祖母,你一开始可不是这样的!”
“再说了你一个国公府的嫡小姐,怎么还呸起来了!这么一瞧,倒是很配仵作,都是在泥里打滚的,谁也不能嫌谁土气不是!”
池老太太的脸火辣辣的,“我那是以礼相待,先礼后兵!客人都走了,你们还杵在这里做什么?老婆子这院子里的茶水,好喝些不成?”
她说着,又深深地看了池时一眼,叹了口气。
池时没所谓的站了起身,她知道,此刻老太太心痛到滴血,只恨她不是个男儿身,没有能够把凌家的贵女娶回家呢!
一家子回了种李院,刚进院子门,便听到了震天的呼噜声。
池祝仰着头看了看房顶,乐呵呵地道,“让我瞧瞧这屋顶上的瓦,震飞了出去没有……”
池时倒是没有注意这些,她耳朵一动,走到了角门口,打开了那个小门,一眼便瞧见了站在门口的周羡。
他应该是着急跑着过来的,灰头土脸的不说,额头上全是密密麻麻的汗珠子。
“我还没有死呢,你咋这么急着奔丧?”池时惊讶的问道。
周羡刚刚才走没有多久,怎么又回来了。
周羡喘了几口气,自顾自的冲进了院子里,拿起石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一咕噜的喝完了。
“伯娘,可还有这川香茶,我还渴着呢,茶壶里没有了”,周羡说着,朝着姚氏走了过去。
姚氏一瞧,心疼的掏出了帕子,“你这孩子,大热天的,怎么跑得这么急?等着,我给你切瓜吃去,新到的西瓜,又大又甜,一直在冰水里镇着。”
“阿时不怕热,下回有什么事,叫她往楚王府去。不是说你的身子还在调养吃药么……哎呀……”
姚氏说着,突然又住了脚,她转过身来,看了一眼池时,“说起药的事情!你舅父替你师兄捎带了一些药材来。我怕给搞混了,没叫人动,放到你的屋子里了。”
“你一会儿自己个看看,若是有什么补身子的,给阿羡留一些。”
姚氏说完,又笑吟吟的进屋子切瓜去了。
池时狐疑的瞧了一眼周羡,“你叫沈观澜,给我阿娘配了一副迷魂汤?”
周羡喘着粗气,拿起瓜啃了一口,透心凉,瞬间方才镇定了下来。
不等他说话,姚氏拿起切好的一块瓜,塞进了池时嘴中,“什么迷魂汤?你当阿羡为何跑这么急,他还不是瞧着凌太妃跑来了,怕我们被欺负,这才急吼吼的赶来了?”
“你莫要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周羡点了点头,对着姚氏竖起了大拇指,“知我者伯娘也!没有发生什么事吧?”
姚氏摇了摇头,“没什么,就是来给阿时说亲的!叫她祖母给拒绝了!”
周羡脑子一嗡,手中的瓜差点没有落在地上,“什么?给谁说亲?”
他说着,脑袋摇得像是拨浪鼓一般,这是什么鬼世道?怎么还有小娘子要跟他抢媳妇儿!
简直就是见了鬼了!
“可是凌家的那个凌敏,那是绝对不行的!那姑娘同阿时特别不搭,最喜欢一哭二闹三上吊了,阿时若说她急着奔丧,她就要投河的!”
第三九四章 皇后的玉镯
“最重要的是,那凌敏瞧着甚好,却是个邋遢的。当年凌太妃还想要她嫁给韩王,做韩王妃来着。你们知道的,想做王妃的姑娘多了去了,少不了阴谋阳谋接连着来。”
“那凌敏的鞋子被人踩掉了,露出了裹脚布,好家伙……那气味,绕梁三日……时候那个大殿,一年都没有再办过宴会了……”
“韩王觉得丢了脸面,气得嗷嗷哭,最后硬是刚着,没有娶姓凌的姑娘做王妃。”
周羡绞尽脑汁,终于刨出了关于这凌敏的陈年旧事。
脚臭得要命的人,居然也敢肖想他媳妇儿!
池家几人都听得一愣一愣的,想了想那场景,姚氏忍不住笑出了声,“我瞧着也不中意。”
她就算中意又如何?池时是女郎,总归是不能娶妻的!
周羡闻言,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吃瓜吃得欢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