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完尿的年轻人,看着千篇一律的黄沙,系好裤腰带后,一屁股坐在车厢边,朝里面问道。
“这叫沙漠,沙漠知道吧,要么是内m,要么,就是内m西边,只有这俩地方有沙漠,你们地理学的是真不咋地~!”
不知道是谁,显摆似的,把问题回答了出来,只是,具体,他也不知道,这是哪里。
“得,你学历高,咱们初中不教地理,那你得说说,这是哪里?”
“行了,不该问的别问,到地方,你们自然会知道~!”
对于这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新兵蛋子,老班长自然没好脾气,分到这里的新兵,不知道该说运气好,还是运气不好。
呆也呆了这么多年,对于这边干燥的气候,都已经习惯了,就像铁轨边的杂草一样,硬生生,扎下了根。
像他这样的还有很多,来了不知道多少年了,还不知道要呆这里多少年,经常挂在嘴边的,就是保密。
不论是所属的部队,还是当兵的地方,从他们这些新兵,分到这里的这一刻起,身上也画上了相同的符号,保密。
一望无垠的戈壁滩,今天来了新人,而且,数量还不少,通过几节闷罐车箱,能看出来。
至于闷罐车后面的平板上,则是被绿色的帆布给盖住的物件,黄沙打在油帆布上,发出了梭梭的声响。
一粒黄沙随着油帆布上面的褶皱,滚动到了木制的平板上,三角形的木块做的止退器,挡在铁质履带的前后方。
帆布里面,则是黑乎乎的,能看出是一个大家伙,只不过,本来长鼻子的炮管,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前面开了花,看起来像是一辆报废的坦克。
油漆都没有涂刷,不知道是实验车,还是哪个单位训练的时候炸了膛,也没有经过修缮,此时,跟随着这班列车,悄无声息的进了沙漠。
这只是开头的一辆,平板上,油帆布,还蒙着一辆辆各式各样的物件,都一个特点,那就是,大。
不光是木制的止退器,一根根黢黑的钢缆,也从帆布下伸出,固定在了平板列车侧面的挂钩里。
客运车厢装货,货运车厢装人,唯独正常点的,平板“车厢”,却是挂载着各种各样大型,像是报废的武器装备,这些东西,最好的归宿,按道理应该是修理厂或者锅炉里。
这趟车怎么看,怎么都觉着有些奇奇怪怪,但这条线上,本身列车就比较少,再奇怪的车,到了这里,也就不奇怪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车速渐渐放缓,火车头正前方的不远处,出现了,像是荒废已久的车站。
车站明明比较新,但就是不忍直视,砖块被风沙侵蚀的千疮百孔,看起来异常的寒酸,车站的水泥做的牌牌上,黑色的字体早已被风沙摧残的异常斑驳。
“尾墩站~!”
此时的列车缓缓停靠在此,直至车轮抱死时,发出刺耳的声音。
“下车后不许乱看,不许交头接()
耳,出去列队站好,明白么?”
“明白~!”
车厢内,得知终于到地方的新兵们,此时兴奋难耐,闷罐车里太过枯燥乏味了,这么多天熬过来,此时那叫一个迫不及待。
哪怕猜到了自己来的地方不轻松,但只要能下车,不轻松就不轻松了。
“哗啦啦~!”
不一会儿,穿着铁路制服的工作人员,打开了闷罐车的车门,一个个新兵蛋子们,出来看到车站的场景,顿时心都凉了半截。
一想到,往后,在这个鬼地方,得硬生生呆三年,此时心里都忍不禁打起了退堂鼓。
“稍息,立正,向右转,起步~走!”
不论是接兵的军官,还是接兵的班长,仿佛都不愿意在此地多待,不消片刻功夫,就登上了早已等待的军车。
军车远去,坐在车厢后面的新兵们,看着载着自己而来的列车,此时百感交集,前面明明有客运车厢,到底坐的是什么人,让他们在闷罐车里呆了这么多天。
在新兵们离去后,列车没有继续行驶,车头的司机,倒头就睡,车头的窗户上也拉上了窗帘。
空荡荡的闷罐车,在运输完这一次新兵后,并没有被关上门,而是再次被利用了起来,一个个油桶,装着干净清澈的水源,从车站的敞开的仓库门,一桶桶的被送进了闷罐车内。
直至堆满了几节闷罐车的车厢,比前面的食物带的还要多,随着物品装车完毕,司机师傅,再次拉开了窗帘。
在继续往前行驶了一段距离后,火车开始逐渐加速,方向开始朝向西南,目的地,这片沙漠的中心地带。
砂砾随风席卷,没多久,它来过的迹象,彻底被黄沙所掩盖,而那座车站,又重新恢复荒无人烟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