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们还有术师不是没有想过反抗,不过那是在最开始还未曾见识过其本质的时候。而所有的反抗全在那位“神明”展露了咒术,不……应该说是超越了咒术的‘神迹’后,这一切都瓦解了。
那一次所谓的高层无论是术师还是凡人,几乎都死绝了,有人认为反抗的力量不可能被杀绝,抗争的火焰不可能被彻底扑灭。
可这是对身为同类、力量有限的凡人而言,而实际上、如果不考虑其他方面的话,想要单纯保证人类这一种群延续下去所需要的人数少的可怜。
就算是考虑到文明的延续,这个数量也不过上升到了以万、十万为单位而已,这个数字听起来、实际上都很大。
但对于这片土地彼时以千万为单位计数的人口而言,这个数字太小了。
胆敢忤逆者满门杀尽!没有解决不了的叛乱,对那位存在来说,或许这片土地上的“人”只是一群会动的死物吧。
无数死去的“逆徒”,他们的血肉滋养了这片土地,那个时候无论是飞禽走兽都十分的泛滥,因为它们从来不缺少食物。
而本来死绝了武家贵族该步入乱世的当时,却又在那位的意志下维持了“形体”。
因为所有的恐怖其实存在一个相反的映照:越是地位高的人,就普遍的越是对那位“神明”的手段而感到震怖、绝望。
至于那些一直被统治、剥削的底层,他们对此却有着截然相反的观念。
甚至那位现世的神明一度取代了“天照大神”来被他们所供奉,因为对他们来说,其泼洒而下的辉光和带来的救赎都是真实且无上的。
那些高高在上的武家贵族、幕府将军死绝了不好吗?只要匍匐于那位神明座下,做其意志的代行者,不有丝毫忤逆之意,他们便成为了新一代的“统治阶层”。
毁灭了所有反抗声音后,“神明”也并未有让这片土地尽数沉入那轮黑色太阳之中的想法,祂似乎有什么需要那些“蝼蚁”的地方。
而这也是不少藏起来、并未彻底死绝的咒术师能够活下去的原因,他们终于弄明白了“神”的目的,那就是离开这个对其来说等同于樊笼的世界。
一种可笑感几乎让他们崩溃、疯狂,原来他们某种不真实的渴望竟然就是其真正的目的。
于是最后的反抗也没有了,所有人都匍匐于神座之下,为祂的意志而奔走、献出一切,只为“神明”能够尽早启航自己的“车驾”、离开这里。
然后这片土地便以一个诡异的方式,重新回到了和曾经有几分相似的结构上去。
顶上独一无二、至高无上的一,然后是之下如同金字塔般结构的阶层,只不过相比曾经、这些结构并不复杂,彼此的差距其实也并不大。
那些新生的上层固然会有一些“特殊待遇”,但实则也并不会比路边的农夫高贵多少。
于是这数百年来竟然呈现出了一种诡异的“和平”与“繁荣”,虽然也没有什么大的发展就是了。
后来、在这样神与人的统治中过了数百年后,他们的“神明”终于达成了自己的目的,然后离开了这个世界。
之后的种种人与人之间的厮杀、崩裂,重新争夺权力等种种彰显人性的无趣经过便无需多提。
总之那位“神明”在离去之后,其一切信息都被彻底埋葬,为此而掀起的血腥甚至都快赶上当初神临之际了。
于是这段历史被埋葬,只有在一些隐秘相传的地方神话故事中隔了十万八千里的留下只鳞片爪。
但祂的名、相……所有的一切都不复存在,直到近现代来临,这片土地又被远方的大国征服作为对付临近另一个大国的鹰犬,这一切都仿佛一场不存在的梦。
可有些人记得……或许实际上更少些,说是只有羂索记得也不是没有可能,哦、天元那个从头藏到尾的家伙说不定也能记得一些。
再有便是化为诅咒的宿傩了,不过他估计只有平安时代的记忆了,虽然那也是不亚于后来那场噩梦的绝望就是了。
羂索的术式让他从平安时代一直活到了现在,深得“苟”之一字真传的他换过无数身体,做过无数低微到泥土中的求生之道,不过这些在他看来也无所谓罢了。
而因此他的记忆也是连续的,他成为了可以说唯一丝毫不漏的记载了曾经种种的存在。
那个对世界来说已经不存在的“神”,他还记得!
那张面孔细致到每一处细节,他都不可能忘记,而现在他(她)看见了什么?一张从每一处都一模一样的脸!
虽然和印象中那个视一切为平等,视之便能感受到其中大恐怖的目光不太一样,可羂索的灵觉在告诉她,这个人……存在,就是曾经的那位“神明”!
祂回来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