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金鑫该不会是想她心中一惊,开口问道:“还没请教将军,为何如何笃定,小的就是那位景大娘子?”
金鑫凝视着那对似曾相识的杏眼,声音中竟含了些许温情。“眼睛。”他温声说道:“景大娘子的这双眼睛,跟内子生得极像。可惜她走后多年,我也只在你身上,才能依稀找回她曾经的模样。”
原来如此。那夜在牢中,她虽是戴着面具,但却遮不住双眼,仍是被金鑫认了出来。
“所以你之前就已经见过了我。”再砌辞狡辩已无意义,洛千淮索性便不再掩饰:“之前宫中盛传您要续弦一事,也是您特意放出来的?”
“不错。”金鑫先是点了点头,又有些惆怅地摇了摇头:“所以说可惜了。若是景大娘子只是个医者,金某愿以三媒六礼聘你入门。”
洛千淮略一思忖,便明白金鑫所处的地位,绝不适合娶个武功高绝行踪难测的妻子,心下立时一松,面上也带出了些许笑意:“所以将军先前所说的承诺,指的并非是婚姻之约。”
金鑫点头,沉声道:“确实不是。大娘子或许听说过,内子前头曾留下了一子,自幼便甚是顽劣。”
洛千淮不仅听说过,也曾经见过,甚至还能猜到他的下场。但在这个时候,忽然听见金鑫提起此事,她心中就生出了极不妙的预感。
果然金鑫说着说着,目光便凝到了她的面上,一瞬不瞬地盯住她不放:“金某虽有心管教,但每每想起他的阿母,难免心生不忍,以至于让他养成了一副跋扈的性子来。听说景大娘子先前在长陵邑时,犬子便多有得罪。子不教父之过,金某便在此替犬子赔罪了!”
他向着洛千淮抱拳一躬,身子与地几乎平行。洛千淮心中发虚,连忙站到一旁,并不肯受他的礼。
“金将军快快请起。大郎君天真率性,又加上被不良人诱惑,方才做出了不符合身份之事。但此时早已事过境迁,我亦非小气计较之人。”
她说得似模似样,其实心中早就翻起了千层浪,很担心金鑫是知道了些什么。
金鑫顺势直起身子,叹气道:“不瞒大娘子,犬子自上元节那日外出游玩,连带着身边的几位随从,一并不知所踪。”
洛千淮已经猜到他会说起此事,早就准备好了合适的表情,此刻一脸讶异地抬头看着他,并没有半点破绽。
“金将军统辖南北两卫,想要寻个人并非难事。”她睁着一对无辜的杏眼说道。
哪知金鑫闻言,面上却现出了薄怒:“景大娘子将本将看成何等人了?南北两卫特为护卫西京所设,岂能挪为私用?”
洛千淮的面上现出了一丝真正的错愕,讪讪地道:“金将军公私分明,实在令人感佩。”
金鑫的怒意来得快,去得更快,这会儿已经面色如常。“所以金某那夜见到景大娘子之后,便生出了一个不情之请。”
洛千淮脑中瞬时警铃大作。这人该不会因着看见自己武功不错,就将金大郎君的死,套到自己头上了吧?
但想想也倒不至于,金鑫若真对她存在敌意,只须掀出她刺客的身份,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派出大队人马剿杀,又何必这般大费周章地安排见面。
“金将军请讲。”洛千淮心中想得越多,面上就越是平静。
“金某想请景大娘子,帮着寻找一下犬子的下落。”金鑫的神色相当落寞:“金某此生,只有这么一点骨血,所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景大娘子可能应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