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氏笑了,拍了拍他的手背。
晚宴依旧是吃吃喝喝,吃喝之后,则是送礼。
倒不用像老太太寿辰那样让晚辈上来磕头,只是大家将礼物送上,聊表心意。
所谓长兄如父,夏老太爷去世早,作为长子长孙,夏永淳对两个弟弟颇多照料,今日他四十诞辰,夏二爷跟夏三爷当然要表现表现。
夏二爷送了一尊玉观音,恭敬中带着点挪谕,惹得夏永淳哭笑不得,夏三爷则送了一副夏永淳喜爱的名家画作,倒是正中夏永淳下怀。
夏二爷夏三爷之后,本该是夏邑卿,只是他未归,便由夏邑宣来,一时间宾客们议论纷纷,摇头叹息者甚众。
夏永淳心里不是不难受,只是他不能表现出来,强撑着笑接受夏邑宣的礼物。
而夏邑骏因为还瘫痪在床,这样的场合自然是无法出面的,所以夏邑宣后是夏家的姑娘们。
这又是夏家的一个硬伤——没有嫡女。
按理,在没有嫡女的情况下,应按照长幼之序给夏永淳送礼,然而这两年夏晴风头正盛,在府上的地位已远远超过夏莲夏颜等人,于是在没有明言规定的眼下,她直接越过前面几个姐妹,在夏邑宣退下后,捧着礼物走到了夏永淳面前。
微勾唇角,夏晴一脸乖顺恭谨,轻声道:“今日是大伯寿辰,侄女准备了一份小礼物,还望大伯笑纳。”
夏永淳微微颔首,让富贵收下礼物。
眼角扫过在场的宾客,夏晴没有立刻退下,而是道:“侄女还准备了一支舞想献给大伯。”
话音刚落,门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随即一道不轻不重的声音从宴客厅门外传来,道:“让大家久等了。”
伴随着这句话,一群手持托盘的丫鬟鱼贯而入,在夏永淳面前一字排开。
“怎么回事?”老太太疑惑地望向苏氏。
苏氏皱了皱眉,心里控制不住地浮出一个猜想,难道——
事实很快印证了她的猜想。
夏禾一身淡雅罗裙,嘴角噙着微笑,迈着轻快优雅的步伐跨进厅门,在她出现的瞬间,喧闹的宴客厅骤然安静,所有人都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
在夏永淳面前站定,夏禾福了福身,转身面向宾客,道:“接下来由我为父亲主持洗岁仪式。”
她有条不絮地主持着仪式,那样镇定自若,那样轻松自在,举手投足间不见丝毫拘谨,就好像她从来没有离开过。
这一刻,夏晴感觉自己又回到了三年前,回到那些在夏禾面前抬不起头来的日子。
这里说的洗岁并不是普通意义的洗岁,而是西南边境一个村落的习俗,寓意洗去往年的种种,日后活得清清白白,明明白白,这是当地村民四十岁生辰必会举行的仪式,夏禾觉得很有深意,与不惑两个字正好呼应,于是就照搬了过来。
洗岁有三个步骤,先是漱口洗脸洗手,然后由长子服侍洗脚,最后由儿子背着吃下一清二白的豆腐,这就算是仪式完成了。而之所以要让儿子背着,是为了让儿子明白何为父爱如山。
丫鬟们手中端的,就是洗漱的用品,夏永淳木然地按照夏禾的话洗漱完,就在他怔愣着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的时候,夏邑卿端着水盆进来,替他脱掉鞋袜,用柔软的布巾替他洗脚。
又是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还没有缓过神来的众人再次被震懵了。
夏永淳全程都是呆愣楞的,直到夏邑卿替他穿好鞋袜,将他背起,他才回过神来,挥舞着拳头大叫:“臭小子,臭丫头,你们给我等着!”
竟然弄得这么煽情,害他大庭广众之下险些哭鼻子,这个账一定要算!
夏禾吐吐舌头,忙将一勺子豆腐送进他嘴里,堵住他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