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宴姑姑却是有些不解了,道:“这做道场跟小禾又有什么关系?”转念一想,不会姜氏她们口中所说的邪祟,就是指小禾吧?
这个猜测让宴姑姑又气又好笑,当下道:“这倒是我听过最好笑的笑话,若是我没有记错,小禾昨日还帮过二太太跟二小姐吧?”
“谁说不是呢。”宋嬷嬷惆怅叹息,怜惜道:“所以说三小姐可怜,老婆子从未见过像她这样善解人意又宽容大度的孩子,可她做再多又有什么用呢,谁记了她一点好啊。”
说着也是泪流不止,频频拭泪。
宴姑姑心下沉重,想起早上夏禾的无故逃课,她凝眉道:“怕是小禾已经知道这件事了。”
“你说什么?”伏在塌上痛哭的苏氏猛然坐起身,她脸庞苍白,双眼红肿,似乎下一刻就会昏厥在地。因为起的太猛,她身子晃了晃,好在宴姑姑扶住了。
“不行,我决不能让她们再伤害小禾,我要带小禾回京城!”苏氏挣扎着要站起来,一脸执拗。
在得知丈夫婚前纳妾时,她没有说过要回京城的话,在被婆婆跟妾室挑拨为难时,她也没有说这番话,在丈夫误会疏离她时,她同样没有说这番话,然而现在,她是铁了心要离开,为了她那饱受委屈的女儿。
“太太!”宋嬷嬷焦急唤道,想劝却又不知该如何劝。她也心疼三小姐,可若为了三小姐,毁了主子好不容易得来的幸福,她实在不愿看到。
“你别冲动!”宴姑姑拦住苏氏,将她按坐在塌上,肃然道:“你走得了一时,走得了一世么?还是说你要跟夏永淳析产分居,或是合离?你别傻了,就算合离了,小禾还是夏家的人,她跟夏家是断不了的。”
“可我没有别的办法了……”苏氏含泪摇头,满眼无助,宴姑姑跟她相识多年,还是第一次看到她如此脆弱的模样。
心下长叹一声,宴姑姑搂着她的肩膀安慰道:“先别着急,总有办法的,你听我的,不要跟老太太比硬,这件事还要夏永淳来定夺。”
苏氏似找到了唯一的救命稻草,紧紧拽着她的衣袖,无声流泪,泣声道:“我最心疼的,还是小禾有什么委屈都不愿跟我说,我知晓她是不愿为我增加烦恼困扰,可她不知道,有时候过于体贴懂事,对父母而言反而是一种伤害吗?”
宴姑姑轻拍她的手臂,对这番话这能无声叹息。
这边苏氏哭得悲痛欲绝,那边香椿园里,老太太也不好受。
“她苏氏冲我发什么脾气?难道我老太婆就那般糊涂,连谁好谁坏都分不清了?哦,就她心疼小禾,就她对小禾好,我老婆子就是狼心狗肺,无情无义?我呸!我可是小禾的亲奶奶,她算个什么东西?没生没怀的,小禾孝顺她,她就真把自己当回事了?给我等着瞧吧,看谁是真的对小禾好!”
老太太涨红着脸骂了一大串,骂完气喘吁吁灌了口茶,等稍稍冷静下来了,她又有些心里没底,试探地问旁边的翠喜,道:“你说,我有没有错?”
翠喜哭笑不得,她哪敢说主子的长短啊,打着哈哈道:“老太太自然是没有错的。”见老太太的脸色因此好转,她又加了一句:“只是奴婢瞧着三小姐昨儿的神色,怕是误会老太太了。”
“真的?”老太太有些坐立不安了。
“毕竟老太太私下里没有知会一声,昨日二太太又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冲着三小姐喊什么邪祟的,怕是三小姐也以为老太太是信了二太太跟姜姨娘的话,将她当妖魔鬼怪了。”翠喜道。
一听这话,老太太慌了,一拍大腿,叫道:“我没有那个意思!只是当时不便直说罢了。哎哟,这可如何是好啊!我还以为以小禾丫头的机灵,一定能明白我的意思的!”
翠喜掩嘴笑道:“三小姐虽然聪明,但到底不是老太太肚子里的蛔虫啊,怎么可能事事猜中老太太的心思。”
她不说还好,她这样一说,老太太更着急了,来回走动道:“要是小禾丫头因为这事不理我了可如何是好啊?哎哟,只要想一想,老婆子就心肝疼,这可怎么办才好啊!”
老太太又是捶胸口又是跺脚的,就差把自己给转晕了。
翠喜忙上前扶住她,宽慰道:“老太太不必担心,三小姐不是个记仇的,定不会怪您的,不然也不会跟您亲了。等到时候老太太说明做道场的用意,解开误会,相信三小姐还是会待你如初的。”
老太太连连点头,心里总算是安稳踏实些了。
其实,老太太虽然答应了请道士来做道场,但并没有完全相信二太太跟姜氏母女的话,只是老太太有老太太的打算,是以才配合着演了这场戏,至于老太太真正的用意,这就要等到做道场的时候才知道了。
夏禾并不知道自己埋在心里的事,已经惹得苏氏跟老太太跟大吵一架,又各自大伤脑筋,坐在二楼窗边,望着屋外暖洋洋的太阳,想着那场缤纷的花雨,想着那人飞扬的眉眼,她撑着下巴控制不住地咯咯傻笑,摆在面前的功课还无进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