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刚用过早膳,俞飞璟就被江潇潇拖出了房间,往水榭飞奔。
一边跑,江潇潇嘴里还念叨着:“璟表哥,这次全靠你了,若是你不能帮我将小禾哄得回心转意,我就跟你恩断义绝!”
俞飞璟对天翻白眼,任由她拖着走,道:“你们小姐妹俩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闹什么别扭?真是闲得!”
江潇潇单手羞愧捂脸,道:“往事不堪回首,璟表哥你就别再问了,反正我已经用小冰的名义将小禾约到水榭里,一会就看你的了。”
“所以为何是我?”俞飞璟哭笑不得,老实说,他现在也不知道该如何与小禾……咳咳,单独相处。
“不找你找谁?难道你让我指望天启哥吗?”江潇潇给了他一个白眼,左右瞄了瞄,凑到他耳边低声道:“璟表哥,今早我去敲门,看到天启哥的脸色很不好看,这两日我们都要小心些,以免被他迁怒。”
俞飞璟挑眉,心下了然。
说着话,已经到了水榭旁边,江潇潇趴在假山后往亭子里瞄了瞄,见夏禾已经到了,立即缩回来,把俞飞璟往外推,哀求道:“璟表哥,靠你了,一定要帮我哄好小禾啊!”
俞飞璟满心无语,心道我还想找人帮我哄好小禾,好抱得美人归呢。
心下鄙视一番,俞飞璟理了理衣袖,又正了正衣襟,这才不疾不徐地迈进亭子里。
夏禾正撑着下巴趴在栏杆上出神,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下意识道:“四妹你来了啊。”然回过头,看到的却是一张笑得邪气四溢的俊逸脸庞,她不由诧异出声:“怎么是你?”
俞飞璟勾唇一笑,眨着桃花眼,道:“怎么就不能是我?今日天气不错,我闲来无事,四处走动走动,欣赏一下府中景致。”说着一撩衣摆,就在对面护栏边坐下。
夏禾坐直身体,上下打量他一番,道:“那我是不是该先离开,以免打扰二表哥的雅兴?如此,我还是先告辞了。”竟当真站起来就往外走。
俞飞璟哪想到她来这一出,当下慌了,忙道:“等一下,我是受人所托来的!”
夏禾已经走到亭子口,闻言回头望向他。
暗叹一声,过去将人拉回栏边坐下,俞飞璟无奈道:“怎么脾气愈发见长了,一言不合就抬脚走人。”
夏禾也知自己行为过激,抿着唇角道:“我心情不好。”
也就在他面前,她能如此坦然。
“看出来了。”俞飞璟用扇柄敲了下她的头,调侃道:“只是我们的夏三小姐不是一直心宽体胖,不将旁人的诟陷为难放在眼里的么?”
夏禾抬眸望向他明艳张扬的笑脸,颓败叹了口气,道:“可我也只是普通人啊,一个普通人在帮了人之后还被算计陷害,难道不应该伤心难过吗?算计也就罢了,还暗指我是妖魔鬼怪,以祈福为由,要请人来做道场,难道她们就没有想过,哪里的邪魔这样大度,能一再容忍她们的诟病陷害?”
竹筒倒豆子一样,心里话不断往外倾吐,说着说着她终是控制不住哭起来,那些埋在心底的委屈如决堤的洪水,将她淹没。
俞飞璟不是没见过女人哭,有默然无声,和风细雨的,哭起来幽怨柔弱,楚楚可怜,还有放声嚎啕大哭,状若癫狂的,让人不禁退避三舍,可他没见过哭得这样坦然又平静,却又让人打心眼里心疼的。
那一滴滴清澈的泪水仿似不是滴在她的衣襟上,而是落在他的心上。
他很想将她拥进怀里,安慰她保护她,然而想到她的那一句朋友,伸出去的手便只能僵硬地停在半空中,最后颓然收回。
往后靠在护栏上,俞飞璟长舒口气。他转头望向亭外垂落的柳枝,尽量让自己的思绪放空,因为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那么与其说些苍白无用的话,不如什么都不说。
有时候,安慰反而让人更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