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风习习,月朗星稀,两人走在寂静的回廊上,不时能听到荷塘里传来的蛙叫声,这一刻,倒是显得静谧安宁。
夏冰望着夏禾平静的侧脸,张了张嘴,好一会才像是下了决心般,道:“祖母蛮横霸道,又偏心,你与她对着干是没有好下场的,虽说如今有大伯娘护着,但大伯娘也要顾及祖母的面子,很多时候你还是要受委屈。”
夏禾诧异地转头看她,继而弯起眼角,调侃道:“没想到一向高冷骄傲的四妹也会劝诫人。”
夏冰脸上一红,端着架子道:“我不过是答谢你之前送点心给我。”
夏禾一怔,忍不住笑了。
她自己都忘记有这么回事了,当时也不过是夏晴夏珂念着要吃,她才顺手多做了些一起送给其他人,却不想有人记到了至今。
是啊,有些人平日里瞧不出来什么,但点滴恩情都会记得,而有些人,你对她再好,她都能抛诸脑后。
都说观面相辨善恶,但有些人天生面冷心热,有些人却是笑里藏刀,可见人心复杂,不是用眼睛就能看透的。
夏禾不得不承认,她错看了夏冰,或者还有其他人。
接下来是一路沉默,将夏冰送回房后,夏禾没有直接回草叶庐,而是在后院里闲逛。
她走得很慢,似是在欣赏月色,又似在思考,在走到蛙声阵阵的荷塘时,她抱着膝盖蹲了下来。
一方叠得整齐的帕子出现在眼前,一如那日在无相寺。
“我没有哭。”夏禾偏头看身后的人,证明自己没有在哭。
池水倒映着月光,她的眼睛倒映着池水,俞天启望着,下意识伸手抚过她的眉眼,沉声道:“我可以听你说。”倾听你的委屈,你的伤心难过。
夏禾深深望他一眼,弯着眼睛笑起来,那一刹那,俞天启以为自己得到了满天星河,只是下一刻,她却起身翩然离去,只留下一道倩影。
握着帕子的手无意识收紧。
或许是路上吹了风,如江潇潇所言,夏禾感染了风寒。
一早起来,她便觉得头重脚轻,全身乏力,白雀过来摸了摸她的额头,才发现她是发热了,当下连忙让红芝去请大夫。
苏氏匆匆忙忙赶来,见她虚弱无力地躺在床上,心急之下将四个丫鬟狠狠训斥了一顿。江潇潇在旁道:“应该是昨日没有及时换下汗湿的衣裳,是以才会染了风寒,想来应该是无碍的。”
大夫来时,夏禾已经昏睡过去,好在大夫说只是感染风寒,休养几日就好,众人这才放心。
后面一阵兵荒马乱,又是拿药煎药,又是替夏禾擦身,如此折腾,夏禾却丝毫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苏氏守在床边,眼泪止不住地掉,道:“小禾一定是在怪我昨晚没有护着她,不然她不会不醒过来的。”
江潇潇也不知该如何安慰,道:“姨母不要胡思乱想,我与小禾虽相处不久,却知她是心性豁达之人,是不会将这些小事放在心上的,何况姨母也有苦衷,小禾会体谅的。”
苏氏却哭得更加厉害。
直到外面传来通报,说是五小姐六小姐来了,苏氏才收敛情绪。
见夏禾昏迷不醒,夏珂也红了眼圈,道:“祖母太过分了,若不是她不让三姐回房换衣裳,三姐就不会感染风寒了!”
“这次祖母确实做的过了。”夏晴也抹着眼角道。
江潇潇在旁撇嘴,心道现在说这些有何用,当时怎么没看你们如此义正言辞?
苏氏神色冰冷,道:“多谢你们来看望禾姐儿,若是无事你们便回去吧。”
夏晴与夏珂神色僵了僵,只得告辞离开。
离开草叶庐,夏珂惶惶不安道:“母亲是不是怪我们了?”
夏晴拍拍她的肩膀,安抚道:“应该不会,毕竟又不是我们的错,我们也不过是明哲保身,大伯娘自己不也是如此?”
夏珂安心不少,双手合十道:“三姐,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
夏晴瞧着,眼底讳莫如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