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王子的脸上因此而再次流露出了与万年前的福格瑞姆大相径庭的表情。费鲁斯·马努斯将这一切变化都尽收眼底,但依然什么也没说。
看见那位调笑着称呼自己为“戈尔贡”的挚友堕落至斯,费鲁斯心中当然不可能毫无波澜。但他非常清楚,现在不是能从容地为了这些而感怀的时间。
现在,他必须得优先于亲自动手结束这一切。
能做到这件事的,目前只有他——为这纠葛了万年的孽缘彻底画上句号的,也只能是他。
他不确定这个所谓的“彻底”到底会有多彻底。到了现在,费鲁斯仍然不能完全确信,这一处本该处于杰里克的地表,却又因大裂隙中涌起的潮汐而与至高天混同的战场空间,到底是属于“现实”还是“亚空间”——又或者直白地说,在这里“斩杀”了福格瑞姆之后的结果,到底是会将他放逐回色孽银宫当中,还是会让他得到一个干脆而宁静的死亡。
但这种“不确定”,并不足以阻止他继续做出计划内的行动。
一切都会就此终结也好,眼前的这个“福格瑞姆”还能够在色孽麾下重新回魂、继续以这种堕落而放荡的姿态为祸一方也好。不论如何,费鲁斯·马努斯都发誓他将结束这一切。即便他今天在此画下的不过是休止符也好,即便要费万年又万年的时间也好,他发誓自己总会追上去,总有一天会以彻底的死亡终结昔日挚友的痛苦与折磨。
这是他在万年后,对福格瑞姆曾给予他的友情,帮助,爱,与背叛——对曾经的一切,所做出的最终回答。紫衣凤凰曾叫他“戈尔贡”,象征恐怖的怪物。一个象征恐怖的怪物在面对这样复杂的问题时,只能给出这样远称不上完美的解。
短短十几秒后,费鲁斯便已经到达了一个合适的位置。福格瑞姆被扭曲过的声音在他的耳边闷雷似的隆隆作响,可他一点也不关心对方在说什么。他用背后的两支依然算得上结实的机械臂抓住锁链,勉强在这个没什么合适落脚点的位置稳住了自己的身形,用双手持着火焰之剑,用力向着他选定的目标位置挥砍——
裹着不熄火焰的长剑发出了清脆的金属嗡鸣声,恶魔王子看似细腻柔滑的脖颈仿佛在亚空间之力的赐福之下如同经过特殊处理的、最坚硬的精金。由费鲁斯打造后赠与了福格瑞姆,曾作为后者本人的佩剑被他长期携带,由经历过折断后重铸等波折的火焰之剑,在他的脖颈上只留下了一道因冲击而产生的白痕和少许烧灼的焦黑。
钢铁之手原体对此并不是非常惊讶,因为这把剑在之前砍中了福格瑞姆裸露在浮夸的装饰之外的手臂时,他已经看过了类似的结果。后者陡然变得底气十足的嘲笑声并没有影响到他,但紧接着,他在迅速地思考解决方案之余,却陡然感到了自己正在被什么东西注视。
那道视线仿佛来自遥远的天边,又仿佛确实离他很近。他在万年间早已熟知了这种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时的感触。而即便是费鲁斯这样在感情上的反应略显迟钝的人,也能轻易从那视线中读出明确的悲哀与痛苦。
他知道那是从谁那里投来的视线,也清楚地意识到,那之中所包含的感情虽然确实有“悲哀”与“痛苦”,却并不包含“反对”。
那一瞬间,福至心灵的费鲁斯再次挥动了手中的火焰之剑。在那一瞬间里,它的剑刃莫名地变宽变长了,形制也跟随着发生了改变。唯一不变的是,它的剑锋上依然燃烧着永不熄灭的熊熊烈火,而这一次,在烈火碰触到恶魔王子脖颈的瞬间,便令他发出了吃痛的惨呼。
连费鲁斯自己都觉得很奇妙的,那一瞬间里,他什么也没想,只是任凭自己的手腕随着肌肉记忆继续动作。双手持握的长剑这一次如热刀切黄油一般顺利地划过了他想要切割的部分,或许是因为剑上火焰的缘故,从中喷涌而出的鲜血并没有他原本预想的那样多。
他没想到,这件事最终的结局会如此简单——费鲁斯·马努斯,在这一刻,以“帝皇之剑”彻底斩下了福格瑞姆的头颅。
他甚至没费什么特别的力气。
咪呜(安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