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馆长一开始非常兴奋,飞快记录,恨不得立刻这里完事飞奔到山中。
到最后:“……”
有种捅了恐龙窝的感觉。
县文化馆加上他只有四个人,其中一个还是负责打扫卫生的办事员,这远远超出了能力范围。当晚,他风尘仆仆连夜敲响县长家门。
向省城汇报,向首都汇报!
所有人都幸福地忙碌,除了梁汝莲。
为了保护可能性存在的化石,她一直站在挖掘机车盖上,虽然用毛巾遮面,但依然挡不住近在咫尺的巨大灰尘。
每天都脏的像个泥人,鼻孔,嘴巴耳朵,一开口全是泥腥味,所以每天要洗三次澡,清晨出工回来后一次,中午晚上再各一次。
每次洗澡,看着满地蜿蜒的泥水,都有种脱胎换骨的恍惚感。
村民对她的印象就像这灰尘一样,原身带来的影响渐渐模糊,取而代之的,是现在的梁汝莲,是崭新的,勤劳吃苦而让人感激的。
当然也有没亲眼看见,曾经和原身吵过架的村民不认同,装的吧,才不信。
她们遭遇到杨秀娟王大红两人的奋力辩解。
“你们真误会了,茹莲她刚下乡态度的确有问题,可那是有原因的。”杨秀娟感觉比自己受了委屈还难受,这段时间里,梁汝莲白天累的要死要活,晚上坚持给两人上课,她必须把真相说出来,“她其实可以不用下乡的,她有两个哥哥,就因为她是女孩子……你们想想,她心里得多难受呀,脾气差点人之常情。”
负责秋种的大都是妇女同志。
父母重男轻女,共鸣程度仅次于恶婆婆,众妇女设身处地一想,从城里扔到穷乡僻壤,每天面朝黄土背朝天,换做自己……
原来是个可怜人呀。
有人又想起和宁子海的事,死皮赖脸倒追又算什么?
这个话题王大红最有发言权,她作为宁子海的诗歌粉丝,一直沉浸在塌房的阴影里走不出来,忿忿不平道:“谁说倒贴了?没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宁子海主动的好不好,他收了茹莲好多礼物,兜里的那支钢笔就是其中之一,还打了张八十五块的欠条呢……不信啊,不信你们问林晓萍。”
林晓萍:“……”
这段时间里梁汝莲的表现她看在眼里,不得不承认她的优秀以及事实真相,而且,实事求是是她的原则。
宁子海白白净净懂的多会写诗,很符合这个时代的审美,按照后世说法,有不少妈妈粉姐姐粉。
准对象林晓萍作证,不信也得信。
众妇女面面相觑,这不乱搞男女关系嘛,顿时心情复杂的和王大红差不多,房塌了。
第17章
男人致死是少年,而女人心里,永远住着个少女。
灰扑扑的时代,白白净净的宁子海就像朵不沾染岁月尘埃的白莲,照亮她们一眼能看到头的生活。
不知道谁先喃喃道:“早知道我就不送他地瓜干了,自己吃多好。”
说出口,这位中年村妇自知失言,连忙辩解:“你们别多想,我可没那个意思,就是看他挺不容易的。”
然而情况并没像她想的那样。
又一人恍惚道:“我也送过他地瓜干。”
接着又有一人:“我也送过。”
事实证明,粉丝圈不分年代,这群被宁子海长相吸引的妇女同志无限接近后世的粉丝,她们的喜欢只是单纯的欣赏。
她们贫穷,只送的起地瓜干。
多么淳朴的粉丝呀!
林晓萍听呆了,她不敢置信睁大眼,对上好几双同样不敢置信的眼神。
你也送过?
地瓜干看似小,但要看谁送的,即使抛除男女关系,那也不该随便接受,而且还不是接受一次,一个人。
爱有多深很就有多深。
头号粉丝王大红气的跺脚:“败类!无耻!混蛋!”
同样塌房,妇女们的反应就像送地瓜干般一样朴实,恨恨道:“骂有什么用,那啥,小林知青呀,你快醒醒吧,这样的男人万万不能嫁,裤腰带勒不紧,到时候有你受的。”
林晓萍:“……”
怎么扯到她身上了?
塌房仅限小范围,对于乡饮村来说,挖河才是头等大事,都在翘首以盼。
两天后的下午,黄龙沟响起巨大欢呼声。
总共三天半的时间,原本的河底整整又往下挖了接近两米,此刻,一汪涓涓似水从河底缓缓流出,顺着泥土蜿蜒流淌,虽然细弱,但就像这片土地上的人一样,一代又一代,生生不息。
终于挖到地表水层了。
有一个泉眼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过不了太久,这里将成为一方巨大的碧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