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染忘了呼吸,大脑停止了运作,耳畔隐约传来战鼓般响亮的心跳声,不知道是谁的。
滚烫的吻,沿着他的眉心一路向下,吻过他的鼻梁、眼窝、脸颊,最后停留在距离唇瓣0.2cm的位置,一股触电般的颤栗感让他猛然回神。
左染迅速往后退去,沉声道:够了。
陆霄维持着原本的动作,僵立在原地,目不转睛地望着左染,脑海中闪过无数个念头,没有一个跟悔字挂钩,如果有,那就是他嫌自己刚才不够干脆。
半晌,他张了张嘴:染染,其实
其实你有没有想过,你并不是那么纯粹的异性恋,毕竟你连个前女友都没有。
不等他把话说完,左染已经面无表情地赶人:出去。
哦。陆霄歇下了跟他剖析的念头,大半夜的也不适合聊这些,等天亮了再说,晚安,染染。
左染抿了抿嘴,没吭声,直至目送陆霄离开,房门被关上,他紧绷的神经才逐渐松弛下来,一股奇怪的感觉萦绕在他心头,说不清道不明,似乎也不讨厌。
一夜到天明。
左染是被闹钟声强行唤醒的,天光大亮,比他预计起床的时间已经晚了半个小时。
他匆忙下楼的时候,接到了艾米发来的通知,告诉他今天暂时不用排练,因为乔溪她们五个,今天全部请了病假,括弧:腹泻,挂水去了。
原因说起来有点让人啼笑皆非,昨晚上排练结束后,乔溪偷偷地点了外卖,要了一桶炸鸡,香味惊醒了其他四个人,最后一人犯错,变成了五人同流合污,还另外加了餐。
一直被艾米勒令要控制饮食的五人,刚刚习惯了不加油水的水煮菜食谱,肠胃一下子接受不了炸鸡、烧烤这样的重口味,半夜吃完夜宵,天没亮就遭罪了。
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左染默默地替她们哀默了数秒钟,正琢磨着是不是该找个营养师,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他动作一顿,想起凌晨三点发生的事情,浓密纤长的睫毛轻颤了下,掩去眼底些许不自然的情绪后,很快若无其事地回头:
一个早还没出口,陆霄眼睑下两道淡淡的青痕映入他的眼帘。
这是一晚上没睡好,失眠了?
左染不确定地想着,视线从陆霄的黑眼圈挪向他身后,大金毛摇着尾巴,耷拉着舌头,明显比它的主人要兴奋多了,一路跑下楼梯,直奔贮存狗粮的柜子,熟练地给自己叼了一小袋零食肉干出来。
撕拉一声,大金毛咬着肉干,摇头晃脑地嚼了起来。
陆霄看到左染的瞬间,原本酝酿了很多话要说,还没开口,就看到他兴致勃勃地盯着大金毛看,顿时:
果然是人不如狗。
回头就把这只蠢狗交给陆秋去养,他默默地腹诽着,右手虚握成拳,掩在唇边,轻咳了声。
左染听到咳嗽声,果不其然,转过头来看他。
陆霄暗暗得意了不到一秒钟,忽地,词穷了,他刚刚想说什么来着?
左染:你不再睡会儿?成年人正常睡觉时间是79小时,陆霄这显然只睡了不到五小时,今天又是休息日,也不用那么着急去公司吧?
这语气,听上去不像是在生气?
陆霄暗自庆幸:到点就醒了,晚点再补个觉。
事实上,他,一晚上,激动到无法入睡,干脆趁机把原本今天要处理的工作,提前解决了。
直至不久之前,他听到次卧室那边传来开门声,知道左染醒了,这才装模作样地下楼来。
染染,要去公司了吗?早餐我给你准备好了!小落的声音忽然从餐厅那边传来。
左染扭头应了声:今天休息,你待会儿送我回家。
染染!陆霄一听,疾步上前,一把挡在了左染面前,语气不自觉地急促了几分,我们谈谈,好吗?
他这会儿穿着一身深色居家服,周身的气场明显减弱了几分,虽然黑眼圈明显,但那张脸的杀伤力依旧不减,就这么近距离地贴着左染,隔着薄薄的布料,依稀能感觉到对方身体的温度。
左染眼帘微垂,避开直视他的目光:好,先吃早餐。
早餐后,小落开着保姆车离开了别墅,左染说今天给她放一天假,她想了想,与其留下来吃狗粮,不如回去修图搞论坛,便痛快答应了。
上午九点半的阳光,温暖和煦,穿过东面的落地窗,落在大金毛七扭八歪的身体上。旁边的红色沙发上,左染单手撑着下颌骨,鲜艳的红色衬得他皮肤越发白皙,阳光落在他周身,美得像一幅画,画中人神色慵懒平静。
观画人心情却不平静。
陆霄第一次觉得,事情是如此地棘手。
被父亲请去协助救场的时候,虽然几天下来忙的连轴转,完全没有闲暇时间去思考别的事情,但整件事最终尘埃落定,也算得上是游刃有余。
那些该揪出来的暗钉,一个没落下,爷爷的病情也终于稳定了下来。
他婉拒了父亲的提议,毅然回国,说到底还是放不下一个人。
想谈什么?左染偏过头,淡淡地问了句,他的内心其实并没有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无所谓。
只是长期以来拍戏养成的习惯,所有不擅长面对的场景,他都当自己是在试镜,模拟场景练习,入戏,又出戏,最后谢幕。
就像他以女性的身份去参加女团选秀,也是一出试镜,等一年团时间到期后,便是他出戏,谢幕之日。
上辈子,他拍了很多电影、电视剧,什么炮灰、路人甲、反派,男一、男二、男三号都演过,唯独在感情戏方面,没有多少经验,各种机缘巧合,连个正儿八经的吻戏都没接过,唯一一次吻戏,演对手戏的女演员有个醋精老公,两人拍戏过程中,用了借位。
被陆霄偷亲的瞬间,他可以说自己一时没反应过来,也可能是因为对方表现得太虔诚,像个从未谈过恋爱的毛头小子,对待感情的态度格外认真又诚挚。
他一时间愣了神,等到陆霄差点吻上他唇瓣的那一刻,他才惊醒过来:他一个直男,怎么能随便被一个男人亲嘴呢!
染染,我们试试,好吗?陆霄深吸一口气,声音低沉微哑,不是挡箭牌,认认真真地谈恋爱,可以吗?
我不是同性恋。左染垂眸,怪他昨天没给陆霄一点颜色瞧瞧,让这家伙胆子肥了。
我也不是同性恋。陆霄语气认真地继续道,在遇到你之前,我没有喜欢过其他人,事实上,除了你之外,我也不喜欢其他人。
[我不是同性恋,只是我喜欢的你恰好是个男性。]
左染从中提炼出了重点,眼睫微颤,说的那么动听做什么,他又不可能会动心的。
陆霄,看在我们同是天涯沦落人的份上,大家相安无事,可以当合作伙伴,也可以当朋友,至于其他的,抱歉。
你说过你的理想型,要长得比你高,性格好,人品好,看着顺眼。陆霄仿佛没有听到他的拒绝,我觉得我都能满足。
左染诧异地眨眨眼:?但那只是他忽悠节目组的话啊。
陆霄再接再厉:你之前没谈过恋爱,觉得自己应该喜欢女性,我以前也是这么认为的。但是,你不试试,怎么知道,我们适不适合?
你这是在强词夺理。左染微微摇头。
其实,想知道是真是假,很简单,我们再试一次。陆霄说完,站起身,几步走到了左染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