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良田笑道:“什么过河拆桥?这条河本将军还没有过去,你老兄这座桥嘛,还拆不得。”他说完之后,转头对几名亲兵说道:“来啊,把这逆贼带下去严加看管,万万不可有什么差错。你们几个的富贵功名,可全都着落在他的身上!”
几名亲兵如狼似虎一般将赵真拖了下去。桑良田又走到厉秋风身前,堆着笑脸问道:“这位百户大人,不知道如何称呼?”
厉秋风本来以为桑良田不过是一个性子粗鲁的带兵武将,但是见他方才杀伐决断,实在是一个狠脚色。当下收起了小觑之心,右手自怀中掏出了锦衣卫腰牌,举在桑良田面前道:“我是锦衣卫南镇抚司百户,姓厉,名秋风。”
桑良田道:“原来是厉百户,真是失敬了。方才本将军为了揭发这些逆贼的阴谋,是以一直隐忍不发,倒教厉百户受委屈了。”他说完之后,转身吩咐道:“快叫老马过来给厉百户治伤。”
厉秋风道:“桑将军,你真是了得。不只脱了谋反的罪名,还为朝廷立下了大功。”
桑良田道:“大伙儿彼此彼此。方才我若是不及时反正,只怕倒要被赵真抢在前头。大伙儿都是混口饭吃,谁都不想丢了这颗脑袋。厉百户,方才的情形你都看到了。本将军只是受了蒙骗,才带着兄弟们到了这里。这是一场误会,本将军这就带兵开拔,前往山东调防。”
厉秋风只觉得全身无力,虽然已经自封了四处穴道,左肩伤口处仍有鲜血不断渗出。他强撑着对桑良田说道:“桑将军,你以为现在带兵离开永安城,就能让朝廷解除对你的怀疑么?”
桑良田虽然表面上镇静如常,心里却也是忐忑不安。听厉秋风如此一说,心下一凛,对厉秋风说道:“厉百户有什么好主张么?”
此时几个军兵架着一个白胡子的老头儿跑了过来。桑良田见老头儿到了,冲他招了招手道:“老马,快过来给这位厉大人疗伤。”
老马被军兵拖着跑了一路,此时已是上气不接下气,颤颤巍巍地给桑良田施礼。桑良田摆了摆手道:“不须多礼,快给厉大人治伤。”说罢转头对厉秋风道:“老马是咱们营中的大夫,医术极为了得,厉百户不必担心。”
老马打开了药箱,指挥着几名军兵先将厉秋风伤口处的衣服撕开,用湿布将鲜血擦干,又用酒水清洗伤口。厉秋风只觉得伤口剧痛无比,只得咬牙挺住。老马将伤口清洗干净,敷上了药膏,又用干净的布将伤处包好,这才对厉秋风说道:“大人这伤可是不轻,好在没有伤到骨头,只须将养上两三个月便可恢复。只是这两三个月内千万不可用力,以防伤口迸裂,那时可就难治了。”
厉秋风道了声谢,桑良田吩咐老马回去休息。厉秋风觉得伤口虽然仍是疼痛难忍,身体上的酸麻感却好了不少,知道老马这药膏对于治疗外伤颇为有效,心下倒是松了一口气。桑良田吩咐两名亲兵扶着厉秋风,随他一同进了大帐。
两人坐定之后,桑良田吩咐送上茶水,便将亲兵喝退,这才对厉秋风道:“厉百户,方才咱们还没有说完。本将军想向厉百户请教,如何才能应付朝廷,脱了此次的危难?”
厉秋风道:“桑将军以为带兵离开此地,赶赴山东调防的驻地,便能将此事了结么?”
桑良田摇了摇头,沉声说道:“大军从皇陵开拔,一路到了此地,又与永安城守军打了一仗。就算本将军手眼通天,此事也定然瞒不住朝廷的耳目。”
厉秋风道:“将军知道便好。私离训地这项罪名,还可以用赵真假传圣旨来解释,但是与永安城的守军开战一事,无论如何都难以说清。眼下将军要做的不仅是洗清身上的嫌疑,更要为朝廷立功。这样即便是朝廷秋后算账,将军也可功过相抵,甚至是功大于过,得到朝廷封赏也未可知。”
桑良田眼睛一亮,对厉秋风道:“如此最好。只是要洗清罪名的同时还要立功,却是有难之事。这一切都是赵真这狗贼假传圣旨,欺骗本将军所致。只不过此人悖逆猖獗,若是解送到京城交付部议,只怕他胡说八道,横生事端,是以我本想今天晚上便将他做掉。若是我留了此人的性命,亲自带他到京城,让他揭露朝廷大佬的奸计。厉百户,你说这是不是大功一件?”
桑良田说到此处,一双眼睛睁得老大,直直地盯着厉秋风,目光中全都是殷切之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