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
“就有。”
少年放下玉牌,镇定道:“对,我生气了。”
九郡主也不拿那玉牌,双手环胸,不开心地仰头看他:“哦,那我也生气了。”
两人旁若无人地就“生气”与“没生气”来说斗了几句,明明听起来是一个让人头皮发麻的吵架话题,但听众们却莫名觉得他俩根本不是在吵架,而是在谈情。
掌柜的甚至悠闲地拉过一碟花生米,边吃边津津有味地看戏。
少年单手搭在柜台桌面上,指尖滚着一颗花生米道:“你气什么?”
九郡主气道:“当然是气你把我一个人丢去外域,现在还不给我客栈的信物。”
前者不成立,至于后者。
少年将那枚玉牌推到她手边。
九郡主没拿,直截了当地问:“我和你说了我为什么生气,你也要和我说你为什么生气。”
少年偏头,矜傲道:“气你方才见到我装作没见到。”
听众抓起瓜子:果然还是小情侣吵架吧。
可是谁家小情侣吵架会吵得如此坦诚?按照正常步骤来不应该先互相误会,互相纠缠,互相虐身又虐心,等到最后才解除误会么?
话本子里都是这么走流程的。
他们怎么不按套路走?
对于少年的话,九郡主茫然地“啊”了声,想起来后很是不解:“我还在生你的气,当然要装作没见到你,不然我的面子往哪放?”
少年想了想,是这个道理,这个气生得有点莫名其妙,想着想着反而被自己的阴晴不定给气笑了。
于是从掌柜的碟子里抓起一把花生米放进九郡主手里,哼笑着:“那现在要不要和好?”
九郡主也从掌柜的碟子里抓起一把花生米放进他手里,嘴角弯起,却还要努力压着笑,假装勉为其难道:“和好就和好……”
转眼,她眉眼弯弯拿起玉牌信物,拉着少年就要往外走,意气风发道:“阿月阿月,快点,我们去无极八楼凑热闹,去迟了人就多起来啦。”
少年被她拉着向前半步。
后面看戏的众人:“?”
就这?这就结束了?
不是,哪有人吵架是你们这样的啊?
柜台后的掌柜大喊:“花生米,二两银子!”
·
无极八楼在江湖上也称销金八窟,只不过销的不是打手的金,而是无极岛人的金。
无极岛居民赚的钱太多,大部分都花不掉,索性便将多余的银两投入无极八楼做奖金,有些聪明人还会在八楼下设立赌场,赌比赛谁赢。
九郡主到的时候东北楼恰好开门,挑战者们蜂拥而入,被楼下守门的挡了回去,乱糟糟地排队去领号。
大门旁边还有个小门,小门上写着“捷径者入”,专门留给自无极客栈而来的贵宾。
九郡主拉着少年走到门口被拦住,守卫冷酷无情道:“闲人免进。”
九郡主摸出玉牌,守卫并未惊讶,来无极八楼挑战的江湖女子也有不少,开门放她进去,待她走后才对旁边的守卫道:“又来一个自以为是的。”
旁边那守卫也跟着嘲笑,摸出一锭银子:“我赌最多两炷香她就得被抬出来。”
“那我赌最多一炷香。”最开始的守卫也摸出一锭银子。
东北楼内奢华亮堂,正中央是一座一丈高的擂台,长宽约摸五六丈,擂台前后左右都摆着许多桌椅,桌上摆着果盘与茶具,已有不少人落座互相推杯换盏。
九郡主盯住一个人,将身上最后一两银子和两枚铜钱塞给少年,叮嘱道:“你等下就去找那个人下注要压我,最好只有你一个人压,赔率越高我们赚得就越多。”
说完,她强调道:“我一定会赢的。”
否则她就真的连最后一两都没了。
少年拢起银子,不甚在意地撩了下眼皮道:“过来一点。”
九郡主疑惑,身体却向他更挨近一些:“怎么了?”
少年抬手将她发上新簪的桃花发饰取了下来,左右瞧了两眼,眼神有些玩味。
九郡主这才想起另一茬,翻兜找到几条新买的发带与同款桃花耳饰,郑重放进少年手里,与那一两银子同样的贵重。
“这些都是我在外域买的,加起来一共只花了不到一两银子。”九郡主骄傲道,“我是不是有进步?”
“进步挺大。”少年拈着那个桃花耳饰,意外地挑眉,“这是送我的?”
九郡主老实点头:“之前在城门口你被姑娘们围堵的时候头发上掉了一朵桃花,我瞧着挺好看的,这耳饰虽然看起来像姑娘家用的,但设计得好玩,你戴在耳朵上,这朵桃花是朝向耳后的,头发放下来别人就看不见你的小桃花啦。”
少年哦声,将耳饰与发饰放一块儿,笑了:“是一对儿。”
九郡主愣了下。
少年垂睫瞧着她,抬起手,重新将粉色的桃花发饰别进她发中,不经意间屈指蹭了下她脸颊,指腹温热柔软。